简单地联络完感情,顾玉竹又分别和旁边的萧盛,以及余博庸打招呼,最后目光落到了被萧盛抱着的那小孩身上。穿着一身红色虎头衣裳,戴着同色虎头帽的孩子不过三岁左右,小脸儿圆嘟嘟,又白里透红,像极了一个大寿桃。此刻,小孩正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与顾玉竹对视,然后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小牙齿。顾玉竹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这就是小老鼠?”
民间有传言,贱民好养活,萧盛和杜繁星夫妻两人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孩子,左思右想的,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小名来称呼小孩。“小鼠儿,还不赶紧叫姨母。”
杜繁星笑着呼唤自己的孩子。小鼠儿也不怕生,只是口齿还没长明白,含含糊糊地叫着:“姨,姨……呶……”又是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不过此地不好谈话,只等小孩说了这么一句,顾玉竹也没再继续逗弄,道:“我为你们准备了接风洗尘宴,等到地方了,我们再谈吧。”
几人都是点头。但才刚刚走到马车边上,旁边就传来一声呼唤。“大公子。”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飞快地跑了过来,冲着萧盛和杜繁星行礼,“见过大公子,见过少夫人。”
一看见来人,萧盛和杜繁星脸上的喜色都退去了不少。“你来做什么?”
萧盛冷冷淡淡地问。管家回答:“老爷和夫人得知大公子如今已回京城,特意命小人在此等待,接引公子和少夫人。”
杜繁星蹙眉道:“不必了,我们有住处。”
管家不死心道:“老爷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准备了家宴,为少爷和少夫人为大公子和少夫人接风洗尘,还邀请了一干亲朋好友,请公子和公子夫人移步。”
萧盛和杜繁星和听到这话,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怒意。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但杜繁星还是强忍了下来,轻轻地握了握萧盛的手,柔声道:“那我们就走一趟吧。”
随后又略带歉意的同顾玉竹说:“这场接风宴,看来我们是去不了了,下次我做东,与你赔罪。”
这一家子之间的眉眼官司,顾玉竹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当初她也听闻过,杜繁星和萧盛被逼得远走他乡,和两家的家庭都有些关系,她笑眯眯的打趣儿:“那下次你做东,饭菜如果不合我的胃口,我可是要生气的。”
杜繁星好气又好笑地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行行行,保管做你最爱吃的。”
心头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夫妻两人便跟着那管家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四周人来人往,宋成业扶着余博庸,“老师,我扶您上马车。”
余博庸点着头。可正当二人要上去时,旁边却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哼。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叫他们三人听见,因此,便莫名让人感觉有些针对性的意味。几人不约而同地朝着旁边看着过去。让顾玉竹略微诧异的,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余修平。余修平曾经是和宋成业同一届的考生,后来,他略输宋成业一筹,又因为颜值,被点为了探花郎。顾玉竹对他还算记忆犹新,一来是傅箐箐嫁的就是余家人,似乎那人和他还是兄弟,二来,当初桑晚晚为了他针对自己,还叫她记忆犹新。余修平对上他们的视线,轻轻一点头,也算打了招呼。但他搀扶着的那老人却很是尖酸刻薄地讥笑,“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千里奔波,连个接自己的血缘亲人都没有,可真是悲哀。”
若说刚才顾玉竹还能觉得那一声冷哼只是巧合偶然,那现在,她就能笃定,这老头儿就是在针对余博庸。余老的一生历经坎坷,伴侣,孩子,都相继离他而去,剩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可对方这话,实在诛心。死老头!顾玉竹暗暗冷笑,压着心里头的一片火气,歪头问:“夫君,你可听到了狗叫?”
宋成业看着冷冷清清,沉默寡言,这会儿却非常上道地回应:“是有,夫人怕狗,就先上马车吧。”
余博庸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哑然失笑,心里头却觉得暖洋洋的。到底这两人是为了维护他。他曾经看错了不少人,年老了,却看对了一次。只是那老头却气得脸红脖子粗,愤愤道:“你们……余博庸,没想到,你也会找这种市井小人,只会成口舌之快的黄毛小儿当弟子,如今你的眼光,比以前还不如了。”
余博庸本不欲和他多言,但涉及学生,晚辈,他疲惫的心居然燃起了熊熊斗志,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算眼睛再瞎,教出来的学生,也好歹是个状元郎。”
一击见血。老头的脸色黑了个透底,气得双眼都冒出了熊熊火光,“状元有什么了不起,谁能走到后头,还不一定呢,修平,咱们走。”
说完这话,他竟然也不用余修平搀扶了,哼哧哼哧地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给他们。余修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面对顾玉竹和宋成业,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余博庸眼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摇着头叹气。顾玉竹和宋成业对视一眼,率先上前,笑盈盈地说:“余老,外头冷,我们还是去马车上暖和暖和吧。”
余博庸回神,笑呵呵地说好。宋成业便扶着余博庸率先上了马车,顾玉竹则是坐了后头一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新的宋府。说来也巧,前几日,新房的修葺才全部完成,搬家也是直到昨日才全部搬完。余博庸被宋成业搀扶着,站在了如今的宋府,当初的太傅府的大门口。再到这里时,他脸上闪过了错愕,震惊,不可思议等等复杂的情绪。“这,这……”“我们最初买的那房子小了些,就寻思着换个大的,后来,皇上听闻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就将这宅子给了我们。”
顾玉竹在旁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