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财被抓走,顾玉竹转身便去看了余采。余采人倒是清醒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浑噩,躺在床上,既说不出什么话,也没什么力气。除了府中的下人在照料她,余三和他女婿,以及那两个孩子,也是日夜不休的守着。顾玉竹照例将屋内的人都驱赶出去,替余采推了一针静脉药,才让余三几人进来。余三一进来,看见余采脑袋上的那个大坑,眼睛就红了。“采儿……”“爹。”
余采听到来自父亲的呼唤,略有些艰难地转过了头。顾玉竹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把这里让给了他们一家。她又去替郭氏看了眼睛。郭氏是大夫最喜欢的那种病人,完完全全的按照医嘱上的来,她的眼睛恢复得也很好,顾玉竹便当场给她拆了纱布。“婶婶可以试试睁开眼睛了。”
顾玉竹鼓励她。郭氏眼皮紧张地颤动了两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刺目的光让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眼中水润润的。“夫人,你,你怎么哭了?”
时刻关注着自家夫人的朱德发当即就紧张了起来,他语无伦次地道,“大侄女,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玉竹的嘴角一抽,无语地回答:“放心吧世叔,你几天眼睛不见光,也会像这样的。”
至于么至于么!郭氏也同时出声,“夫君不要担心,我感觉我的眼睛很好。”
等她适应了这阳光后,她便放下了手,抬头看向远处的花草,再到近处的盆栽,还有人……郭氏有些激动。她的眼睛许久未曾看到过这样清晰了,最终,她的目光落到了顾玉竹身上,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玉竹,谢谢,谢谢你。”
“世叔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婶婶的眼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顾玉竹朝她微微一笑,又叮嘱道,“不过这几日,药不能停,且婶婶的眼睛暂时还不能见强光,我叫人给婶婶准备了帷帽,平日婶婶若是想要出来走动,就得戴上帷帽遮挡光线,可千万不能因为能看见了,便肆无忌惮。”
郭氏笑着“嗯”了声。“放心吧,大侄女,我们一定照做。”
朱德发的声音比谁都响亮。旋即,他又握住了郭氏的手,“我和夫人还相约过,以后要看遍这世界的一切美景呢。”
“放心吧,夫君,这些,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头的。”
郭氏也温柔地回答他。两人互相对视,仿佛只能看见彼此。那突然冒出来的粉红的泡泡差点把顾玉竹给送走。她一噎,心中咆哮:发狗粮怎么不给提示啊!这夫妻二人黏糊糊的,顾玉竹一阵肉麻,赶紧找了个理由告辞。但才一离开院子,苏子奕就匆匆忙忙地过来了。顾玉竹眨眨眼,虽然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还是能看出对方隐藏在淡定皮囊下的急切,便开口问:“子奕,怎么了?”
苏子奕神色沉了沉,道:“线索断了。”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乌云翻涌,像一只大手往人的心口压来,叫人喘不过气。顾玉竹眨眨眼,略呆怔道:“什么?”
她不会听错了吧?苏子奕张了张口,又觉得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又给闭上了。顾玉竹心中虽然着急,也没催促,只是招呼他一并离开了。大书房。这里是三只小奶包学习课业的地方,同时,也是一家人开会的地方。如今,一家人又再一次聚到了这里,连三只小奶包和余伯庸都在,苏子奕这才娓娓道来。“那余财在温大人的手下没走过一轮,就把一切都招了,但他只说是有人将他绑了,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按照吩咐做事。”
“至于那人的身份,那余财却是一点儿不知,甚至,连那人的脸都没看到过,只听到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但天底下的年轻女子何其之多,就这么一个线索,有跟没有,都差不多。“那他就没有再见到那年轻女子的办法?”
顾玉竹蹙着眉头问。苏子玉摇着头,“余财说,那女子一开始就给了他一大笔钱,除了给他的,还有让他收买人的,说是事成之后,还会给他一笔钱。”
“前几日,余财确实拿到了一笔钱,但却是在自己家中发现的,连那女子的面都没有见到过,不过一天,他就将钱全拿到赌坊去挥霍,结果一个子儿都没剩,反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倒是也想找到那女子,可根本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才跑到王家去要钱,余采不给他,他一气之下打了人。”
“砰。”
顾玉竹没忍住,生气地拍了下扶手,但又疼得龇牙咧嘴。宋成业皱眉,将她的手拿过来,冰凉的手指抚过她泛红的掌心。“打椅子做什么,你若生他的气,那给大理寺去声招呼,好好收拾他便行。”
“我哪里是生他的气。”
掌心里的冰凉缓解了疼痛,让顾玉竹气消了些,“我是心里头着急,本来以为能顺藤摸瓜地把幕后凶手给抓出来,谁知道,到这里线索就断了。”
她咬紧了后牙槽,但很快又丧气地叹息,“这次,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南平王一家子,还是傅家,或者是咱们不知道的……”这么多人,哪里能猜得到。“也不知道他们下次会想出什么招。”
顾玉竹越想越郁闷。这些人,就如同虎狼毒蛇一般,暗中潜伏窥视,趁他们不备就想咬上一口。书房内一片凝重。而此刻,另外一边。余三从自己女儿那里出来后,就打算回去服侍余博庸。可在走过风雨连廊,一个小丫鬟就从转角处窜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他的跟前。余三没多想,正要绕过那小丫鬟,对方却突然又跟着往旁边越了一步。他眯起眼睛,这下可算是明白了,这小丫鬟是刻意拦住他的。余三蹙眉,“你这丫鬟想做什么?”
“余管事,有人托我给你送一封信。”
那丫鬟咬着唇,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封信。做完这一切,丫鬟转身就跑,留下一头雾水的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