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夫人,不好了,三爷从马背上摔下来,人,人……”进来的管家一个踉跄,膝盖着地。秦老夫人身体一晃,疾言厉色道:“说!”
管家埋着头,胆怯道:“来的大夫说,三爷,三爷日后怕是,走不得路了。”
秦老夫人浑身一个踉跄,秦澜宗忙扶住她:“夫人冷静,我们去看看。”
他又冲大夫说:“巫大夫,可否请您随我们一同前往?”
巫大夫点点头。秦澜宗的三儿子也在朝中任职,此次从马上坠落但和旁人,只是在考察过程中,那马不慎踩到青苔打滑,慌张之中将马背上的主人给扔了出去,和旁人是一点关系没有。但他好歹是个官儿,又是秦澜宗的儿子,因此人被送回来时,身边还附带了一位太医院的御医。等秦老夫人和秦澜宗一来,便抓着那老御医问:“王老,如何了?”
老御医叹气:“小秦大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时不慎被那马踩断了腰,日后怕是……”秦老夫人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真当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老御医摇头:“老夫人,小亲大人这伤的实在是太严重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那就是没法子了?秦老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心头一阵绞痛,蓦然,她又想起自己带回来的大夫,红着眼道:“巫大夫,巫大夫,老身求求你,救救我儿……”巫大夫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位太医院的老人,走到床边,抬手为已经昏死过去的人把脉。但在秦老夫人期盼的眼神中,他却无能为力地摇了头:“恕我……”看秦老夫人如此悲戚,他那番话都变得难以说出口,沉默片刻后,他道:“或许有一人有办法。”
“谁?”
秦老夫人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盯着他不肯放。巫大夫却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秦澜宗声音沙哑:“巫大夫有什么直说便是。”
巫大夫叹气:“就是刚才,被老夫人赶走的那位女大夫。”
能开出如此药方,又会已经失传的飞针,他有种感觉,或许顾玉竹会创造一个奇迹。屋内一片死寂。……顾玉竹出了秦府,便钻进了马车里,好在潘大成及时赶上了趟。他擦拭着额头的滚滚热汗,又小心翼翼地看坐在车上另一头,脸上风雨雷电交加的顾玉竹。“顾大夫啊……秦老夫人平日虽说为人严肃了些,可也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性子,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他斟酌道。“并非误会。”
顾玉竹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刚才她的话你没听清楚吗?我夫人的老师,乃是秦澜宗官场上的死对头,她这是觉得我偷偷地过来报仇了。”
“……死对头?”
潘大成如当头棒喝。“难怪……难怪您那天会一语道出秦老的名字。”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顾玉竹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也觉得我是特意跑过来给他下毒害他的?”
“我绝无这个意思。”
潘大成连忙表忠心,“顾大夫您的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我相信您,绝对不屑于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顾玉竹闭上眼小憩。潘大成又担忧道:“可是你已经给秦老开了药方,万一他身边的那位大夫看见药方有用,据为己有又怎么办?”
他就算不干这一行,也知道这一行的大夫将药方看得极重,有的甚至是不传之秘。顾大夫开了药方肯定是好东西,可这样,那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了吗?想到那场景,他拳头都硬了。顾玉竹淡淡道:“是药三分毒,没有我的针法,他要是敢给他用,便是自寻死路。”
潘大成哦了一声,放心了。妥当!马车摇摇晃晃,顾玉竹的心思却不自觉地飘远了,渐渐的,她又想到了今日见到的那个青年人,以及对方身上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她手摁着太阳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吁!”
马车忽然停了,身体因为惯性的一摇晃。坐在门边的潘大成差点给摔出去,一撩车帘,“发生何事了?”
车夫拽着缰绳,道:“有人给撞上来了。”
他又朝着那趴在地上的人咧咧,“喂,你没事吧?我这马刚才可没踢着你,你别赖在这碰瓷啊。”
可就这样喊了几声,那地上的人也没有说话,眼见着已经有看好戏地围了过来,车夫便慌了,赶紧汇报:“夫人……”顾玉竹随着潘大成一起跳下了马车,车夫跟在他们身后。潘大成蹲到那人跟前,拍了拍对方,“喂,喂!”
车夫伸长了脖子,咬牙道:“夫人,我刚才拉马拉的及时,绝对没有碰到这人。”
顾玉竹嗯了一声,这是她惯用的车夫了,她相信对方的本领还有反应速度。只是当潘大成将地上人给翻过来时,她瞳孔骤然一缩。“等等!”
她厉声止住了潘大成的动作,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细细地打量着那人。“陈平,你过来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陈平是顾玉竹一手从九苍带出来的车夫。闻言,他忙看过来,惊道:“陈柱?”
他怕自己看错了,又上前两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起码将人打量了三遍,才笃定道:“就是陈柱,他脑袋中央有个小坑,是以前夹砸在石头上给撞出来的,可是陈柱不是在九苍……”陈平想不通了。九苍距离这里不远万里,这人总不能是长着翅膀飞过来的。顾玉竹深吸了口气,走到陈柱跟前蹲下,手虚虚划过对方的脉搏,目光又落在对方那条弯出一个诡异弧度的腿上。腿折了。她皱着眉,碰巧看见旁边有一家医馆,便指挥着陈平,“先把人给弄到医馆里去。”
“诶,好。”
陈平应了一声,将地上昏迷的人捞起来背在背上,忙不迭地的跑进了医馆。顾玉竹自然也跟着一起进去。潘大成本来也想跟着,但旁边的马儿却在他耳边打了个喷,他又赶紧把马牵到了边上去,免得挡路。他愁苦地看着医馆,叹气:“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顾大夫今年该不会犯太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