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会客室里谈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外头人来人往,如蚂蚁搬运东西一样忙碌,只有无双躲在角落里翘首以盼,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悠。忽然,一个巴掌拍在了无双的肩头,“我说你小子不去搬东西躲在这里偷懒,是皮痒了吧。”
无双差点吓得跳起来,眼见身后出现个熟悉的脸,他才松了口气,理直气壮道:“去去去,我这才不是偷懒,我这是在望风,看见没。”
他手指着不远处敞开的大门,啧了一声:“我这不是怕有人进去打扰了老大他们谈话,哪里能算得上偷懒了。”
“嗤。”
汉子对这话嗤之以鼻,“怎么就没看见你以前这么殷勤,我看你不是怕有人冲撞了老大,你是怕有人冲撞了美娇娘还差不多。”
无双心思被揭破,也不害羞,只是白了他一眼,抱着手臂靠在角落,不想搭理他。汉子又凑过来嘿嘿一笑:“刚才我可是看见了那白玉象牙角,那不是是咱们老大的东西么,你说那位小娘子和咱们老大是什么关系?”
他一阵挤眉弄眼,言语表情颇是暧昧。无双看着心里火大,瓮声瓮气道:“还能有什么关系,人家都已经成婚了。”
“成婚?”
汉子惊讶地拔高了声音,“你说她已经成婚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白管事那样的一双火眼金睛。无双心头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莽撞的说了出来,看他还不依不饶的朝着自己追问,更是烦躁:“我什么都没说。”
汉子还想追问,但会客厅里面出来了两道迅疾如风的身影。无双看见那道身影就下意识的打直了腰背,脚步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走。但才刚刚到顾玉竹对面,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就感觉一道风从自己耳边掠过。——他的意中人,就这样走了。就仿佛他是一阵空气。无双的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表情郁闷。倒是是方才和他说话的那汉子摸着自己的下巴砸吧嘴:“这小娘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生气呢,难道是事情没有谈妥?”
无双听到后微微一愣,嗖的一下就冲进了屋子,“老大!”
洪亮的嗓门差点把屋内两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了。殷老大揉着耳朵骂骂咧咧:“老子耳朵没聋,听得见,不需要你用嚎的。”
无双也不在意他骂自己,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他着急地问:“刚才那位夫人的单子您给拒绝了?”
殷老大差点儿给气笑了。这小子还没死心呢?他眯着眼睛道:“拒绝了又怎么样,反正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无双下意识地开口。但话音才落,他就察觉两道如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赶紧改口:“我是说,那位夫人是拿着老大你给的象牙角吗?那可是老大你给的信物,如今大家都知道,老大你一诺千金,如果拒绝了那位夫人的请求,那老大你的名声不就是坏了吗?所以我觉得,那位夫人既然想要人护送她,干脆就挑几个人。”
殷老大和白管事一阵无语。这小子居然把这龌龊的心思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能说会道呢。”
殷老大赏了他一个白眼,挥手道,“行了,那败坏的是老子的名声,又不是你的,滚吧滚吧,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宋夫人说不想暴露,那他绝不会说出半个字。怕和这小子再说下去会露出什么端倪,殷老大给白管事递了个眼神,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老大!老大!”
无双着急地想劝他回心转意,白管事却一个箭步挡在了他跟前。“白叔!”
“行了无双,老大有老大的想法,况且,你不是也看见了最近咱们镖局忙得不可开交,那位夫人的时间和咱们冲突了,咱们也是没办法啊。”
白管事打圆场道。“我有时间,我可以护送啊。”
“你没时间,我现在就给你安排别的事情。”
无双的反抗很快就被毫不留情的镇压了。兴隆镖局人多眼杂,很快,顾玉竹来找人护送的事情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傅家。听完下人汇报的傅庭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转头和坐在上方的老人说:“祖父,兴隆镖局都不接这单生意,看来咱们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打点了,也免了暴露的风险。”
虽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传出去了,总归对名声有损。坐在上方的老人淡淡提醒:“莫要大意了,你可是在官场上有多少人,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马失前蹄。”
傅庭心里头本不太在意,但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凝重了,“祖父说的是,我这就差人去好生打点一番,绝对不会给他们半分机会。”
“去吧,别忘了兴隆镖局那边也要知会一声。”
傅庭张口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直到出了屋子,他吩咐下人去打点那些镖局,给了钱出去,下人小心翼翼的问是否要去兴隆镖局打点时,他才不以为意道:“兴隆镖局里的人,脾气就像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他们已经谈崩了,那就没有必要去,我就不信那堆臭石头还会反悔。”
“是。”
顾玉竹让殷老大不要将这件事情这么快的说出去,完全是出于直觉防备,她可没想到,这是无心插柳,还真防住了一手。宋家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距离离开的期限越来越近,每个人手上的事情都需要交接,尤其是顾玉竹,她如今还有三个重要病人正在恢复期,秦澜宗,莫静仪和容明玉。容明玉和莫静仪二人还好,恢复得不错,基本没有后遗症,莫静仪的眼睛都能见光了,可秦澜宗不行。秦澜宗是慢性病,急不得,顾玉竹思来想去的,只好找到了赵老大夫。“你说你要教我飞针术?”
彼时,正在医馆里研究中药丸子的赵老大夫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他反手给自己号了个脉。难道是他年纪大了,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