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给了宋成业一个“你还算识趣儿”的眼神,道:“夫君说得对,我就是眼睛瞎了,那也是万万看不上这种眼歪口斜直。”
说着她还非常配合地挽住了宋成业的胳膊。二人一副甜蜜蜜的小夫妻形象。人群哄然大笑,那男子却觉得羞愤欲死,手哆嗦地指着夫妻二人,“你,你们欺人太甚!”
但众人已然不站在他这边,他越是激动,就越是像只任人观赏的猴子,无奈之下,只能掩面离去。其余人等见没了好戏可看,也三三两两地散了。顾玉竹这才又是拎着苏子奕对那官兵好一阵赔不是。官兵看见了她之前对待那位同行官员的态度,如今看她竟是认错这么爽快,心中一阵舒爽,和善道:“大人和夫人不必担心,你们的人员既然没有超过,那就算是传到了头上那位大人的耳朵里,小公子也是可以留下来的。”
每艘船上都有一位正五品,或是正四品的官员坐镇,以便维持秩序,顾玉竹方才还在担忧,该如何应对,此刻听了这话,也可算是放下了心,等道了谢,拎着苏子奕就回了房间。船舱,房间。苏子奕和三只小奶包排排坐,头往下耷拉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顾玉竹。无人说话,房间内安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气氛压抑。“玉竹姐……我,我知道错了。”
少年郎声音发虚。顾玉竹挑眉:“错哪儿了?”
苏子奕下意识道:“我不该跟着上船。”
顾玉竹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错,或者说,他虽然意识到了,但下次有这种事,他还敢。这破孩子,怎么尽学她的坏毛病!顾玉竹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你错了,错在不该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你说,今日要是抓住你的人不讲道理,或者你上错了船,那要是真被丢下去喂鱼,我该上哪儿去找你?”
苏子奕抿抿唇,头更低了。看见小孩像根蔫嗒嗒的黄瓜,顾玉竹的责问和教训也说不出口了,她叹气道:“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做主把你留在家里,是我不对,但若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也可以和我商量。”
手揉了揉面前的脑袋。苏子奕双眼一热,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玉竹姐。”
顾玉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行了,你先休息吧,我去找他们再腾一个房间出来。”
船上的房间也是分人的,仆役,镖师都大通铺,官员及其家属一共能备两间单独的,要是家属再多些,就只能挤压下人们的房间,好在的是顾玉竹这边是一家人睡在了一起,因此还余下一间房。房间安置好,宋成业又专门去那位大人拿了令牌,登记了苏子奕的名字,一切才算尘埃落定。船上的日子安稳且乏味,像之前那种碰见水匪的情况,没有再出现,毕竟也没有哪家水匪敢这么不长眼睛,劫持朝廷的人。一路上,六艘船逐渐分向不同的方向,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月,顾玉竹听到一声久违的号角。“临安到了。”
官兵敲响了房间门。其实在昨日就已经来通知过一道让他们做好准备,因此倒也并不手忙脚乱,反而是在安排下,有条不紊地下了船。临安靠海,整座城也是出乎意料的大,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到目的地了。许多的小县城里都是没有港口的,接下来的一段路需要他们自己走。此时,送他们下来的官兵却道:“宋大人,这是即将护送您前去的人,你们一定要将送达人安全送到。”
顾玉竹在看见他指过来的两个官兵时,却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船上那么多的官兵,结果分给他们的就两个?宋成业亦是道:“我记得,护送队伍,是十人。”
“本是十人。”
官兵讪讪道,“只是如今船舱留下了些问题,需要人修缮,因此,人手实在是不够了,还请宋大人见谅。”
他说这话时,顾玉竹正好看见另外一个和他们乘坐同一条船的县令,身边配备了十个官兵,姗姗离去。拳头一下子就硬了。顾玉竹冷冷地指着那边远去的人:“那为何他们就能配十个,而我们只有两个?”
真当他们是冤大头吗?官兵眼观鼻,鼻观心,“夫人有所不知,有不少大人身边带着的都只是仆役,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不像宋大人您这边,都是镖师,这才多从您这边抽调了些人手,也是特殊情况,请您理解。”
理解个锤子!只怕是有人故意在暗中使绊子还差不多。想起余老曾经的遭遇,如今又落到了他们头上,顾玉竹气得想打人,但还是忍了。她扭头去看宋成业。宋成业淡淡道:“既如此,那就劳烦你,备案两份,记清楚人数。”
官兵笑脸一僵:“这是自然的,这里已经有记录在册的备份,您看看。”
宋成业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朝顾玉竹点点头。顾玉竹抱着妞妞,“那我们走吧。”
“嗯。”
宋成业离开时冷冷地看着那官兵一眼。官兵浑身都僵住了,总觉得像是被毒蛇缠绕上了一般。三十的队伍,乍眼一看过去,浩浩荡荡,顾玉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正是太阳高照时,道:“今日是住在临安城,还是直接启程上路?”
“直接启程上路。”
宋成业环视了周围一圈。兴隆镖局也有航运,如今这些汉子就算,在船上待了半个月也是神采奕奕,没有任何疲色,家仆中也只有一两个精神不济,却无伤大雅。至于家里的这几只……看见他们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宋成业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招来两个稳重的家仆,道:“去打听打听,看看这边有没有卖马的,若是不够,就去找车队。”
“是。”
下人的速度也相当快,领了任务,很快就离开了。顾玉竹散了些银子,让两个官兵,镖师和仆役们,各自去吃饭,而一家几口就近找了个饭馆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