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没事,起来吧。”
顾玉竹顺便把手里的绳子丢给他,“把这人带回去。”
“噢,噢,好。”
仆役一咕噜起身,下意识地一拽绳子。什么东西?他只看到了绳子的一端,就下意识地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曹同是被五花大绑着的,手脚不灵便,浑身力气也使不上来,就这么一拉,直愣愣地就跪在了地上。他痛得一阵面色扭曲,龇牙咧嘴,心里崩溃了。就是故意在折磨他吧?“夫人,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曹同泪流满面地求饶,“小人就是鬼迷心窍,收了别人一点钱,才犯了这种错,对了,指使我的那人是妙仁堂掌柜的的妻子。”
顾玉竹这正准备上马呢,闻言又停住了动作。她惊讶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眉梢上挑。倒还挺乖绝,她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对方就都说了。顾玉竹假装不信:“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妙仁堂掌柜的的妻子好端端地指使你做这种事情做什么。”
曹同急得不行,“小人确实是收了对方的银票,银票就藏在小人的身上。”
他扭成了蛆,想把银票拿出来替自己作证。去看看。顾玉竹给仆役递了个眼色。仆役上前,在曹同的指示下,从他衣襟里取出了一张银票。顾玉竹好奇地伸过脑袋一看。豁!银票上妥妥的大红官印,摆明了是天凤钱庄的银票,而且还是张一百两的。这年头,一百两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额财富,是数十年才能赚回来的钱。难怪,为了钱,曹同要去害人。银票上附着有浓郁的药味儿,顾玉竹彻底定了心神。“本夫人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指认收买你的那人?”
顾玉竹将银票收起来,问他。曹同疯狂点头:“愿意,愿意,草民愿意。 ”只要有一线活着的希望,他当然愿意。他的识趣让顾玉竹省了不少的口舌,满意地张然带回了县衙。而也正如顾玉竹所揣测的那样,在夏大夫妻子的一同操作之下,今天的开堂审理并没能彻底地给妙仁堂的掌柜的以及一干大夫定罪。反而是侯秀才被关进了牢房里。顾玉竹特意去看了一眼侯秀才。对方的精神状况还算良好,他坐在一堆稻草上,借着外面天窗透进来的光,安安静静地看着书。眼见学堂建成在即,作为夫子,他也得复习,免得在学生面前露了怯。可偏偏他对面牢房里关着的正好是妙仁堂的夏大夫。夏大夫冷哼一声,嘲讽道:“姓侯的,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看书,可惜了,你看了这么多的书,还是做不成圣贤人,我劝你乖乖伏法,承认了自己是冤枉我的最好。”
他意有所指:“指不定到时候看在这个份上,我还能救你那老母亲一命。”
这话里透露出来的几个讯息让侯秀才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合上了手里面的书本,一板一眼地回击:“就算你真的能救我母亲,我母亲也看不上你这种黑心肝的人,更何况,人在做,天在看。”
夏大夫沉着脸,冷冷地盯着他,道:“你就真不怕你那老娘死了?”
他知道,侯秀才最是孝顺。顾玉竹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好戏,闻言提步走了出去,嘲笑道:“那就用不着一个刻意谋害病人的大夫来关心这点了。”
阴暗的牢房里被狱卒脸上的烛火。明亮的烛火照耀在顾玉竹的脸上,眉间的朱砂痣鲜红欲滴。顾玉竹从不拘泥于后宅,因此整个正阳县但凡是有点儿消息门道的,都知道县令夫人生得一副极好的相貌,尤其是那眉间一点朱砂痣,能灼瞎人的眼睛。夏大夫陡然间便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可脸色却更为难看了。他知道旁人不知道的内幕——侯秀才背后站着的人,就是顾玉竹。在对簿公堂时,夏大夫注意到顾玉竹就在一边观看,但后来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确实不知了,现如今人又出现在牢房里,不知为何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了起来。好似有什么天大的,对他不利的事要发生了。如此惴惴不安,他不得不开口卖惨:“夫人为何如此说,草民也不过是被冤枉了,如今那周玄都已经认罪……”“我是暂时还不知道你是通过怎么样的手段收买他的。”
顾玉竹打断了他的话,“可若是你只觉得,我没了其他的证据,那你可就猜错了。”
她手里拿着钥匙,亲自打开了关押着侯秀才的那间牢房门。哗啦的锁链碰撞声在寂静的牢房里响起。侯秀才迟疑道:“夫人,要不然我还是先在这牢房里将就一晚上,也免得落人话柄。”
妙仁堂在正阳县还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今日那么多的老百姓看着,他又背上了一个“诬陷”的名头,要是这会儿出去了,指不定会连累顾玉竹。顾玉竹淡然道:“侯秀才放心,证人证据都已经齐全了,左右不过是明日再审一次。”
“噢,那感情好。”
侯秀才卷巴自己的书,小跑出了牢房。离开前,他大概是觉得气不过,巴巴地跑到夏大夫那牢房门口踹了一脚,喉咙里一出一声轻飘飘的“呵”。你,完蛋了!顾玉竹别开脸,假装没看到他的公报私仇。嗯,反正隔着牢房门的阻挡,人是不可能受伤的。倒是夏大夫,吓得噌地后退,面色变了又变。他眼睁睁看着顾玉竹把侯秀才带着离开了牢房。出了牢房,侯秀才便急不可耐地问:“夫人,是不是方家那小孩,还是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位大夫出事了?人,怎么样了?”
今日公堂上,方家的小孩和蛮大夫迟迟未出现,他不能不多想。顾玉竹宽慰:“蛮大夫受了点伤,才导致今日耽搁了,但人已经清醒了过来,明日就可上公堂作证,你可以放心,今日也辛苦你了,你回去好生休息着吧。”
侯秀才信任她,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等侯秀才一走,顾玉竹面色便冷了。她现在,要处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