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纤细、皮肤白皙的躯体半躺在床上。她的身上只穿了简单的白色裹胸和一件配套的内裤。女孩双臂护在胸前。窘迫和羞涩让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她多想找个什么缝隙钻进去。但看着骆浅比他还窘迫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有一点小满足,她仿佛感觉到此刻的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仙气飘飘,走路带风的御姐万人迷。骆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干了自己的鼻血。而后他强装镇定,淡然说道,“这没什么。电视里这么穿的女人多了。”
张凡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地说:“我能一样吗?我是个高中生。”
骆浅憋住不敢笑,继续鼓励道:“没事的,我们游泳的时候,也是这样穿的。对吧,放松。”
张凡已经无力反驳,要真是骆浅说的那么回事,天下就没有女生走光这回事了……骆浅缓缓靠近张凡的床。“你干什么!”
“摆姿势啊。你这样我怎么画……”“哦。”
张凡的心跳再次加速。身体完全僵硬。“呃,这样,你这样……你的腿怎么回事。自然一点。往这里靠,对对……”骆浅费尽千辛万苦为张凡摆出了一个非常妩媚妖娆的姿势。做好这一切,张凡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火烧云。骆浅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艺术面前,你不用害羞。我会让一个不同的你永远定格在画纸上。”
“快画吧,不要拽文了好不好!一会儿我妈回来了,我们都得死!”
“好好好,你保持不要动啊。”
黑色的铅笔在白色的画纸上摩挲,沙沙作响。骆浅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让他必须一鼓作气完成这一幅素描,这一刻他脑海中把自己当成了“泰坦尼克号”里潇洒不羁的杰克。而躺在床上的张凡更不是往日里的那个“假小子”了。在骆浅的眼中,她要比带着水晶之星的罗斯还要更美。骆浅彻底沉浸其中,他没有半分邪恶的念头。强烈的创作欲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将这个艺术的胴体定格在时空的某一刻里。仿佛一朵四季花,永不凋零。米初蕾这一天都没有心思学习,昨天晚上她没有休息好。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入眠。骆浅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明白想要彻底静下心来,必须要和他有个了结。不是现在这个结果的一种了结。米初蕾终于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回应给她的是那几句刺耳的机器语音。她气呼呼地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心情越发烦躁。“你玩什么消失!”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眼睛里有些发红。随后她又忍不住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还是熟悉的语音。让米初蕾有些崩溃。“张凡怎么也关机了?”
她索性又拨了一个号码,这一回总算是有人接听了。不过对方开口便是一股阴阳怪气的语调。“呦,班花大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李伟,你别贫嘴了,我有事问你。”
“你有事问我,我就要回答啊。现在我可不在咱们班里了。王老师都管不着我,你这个班长能管得了我?”
米初蕾气道:“你!你今天吃枪药了?”
“班长大人,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在我兄弟最困难的时候,你和她分手,你自己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米初蕾气到肺子爆炸。“李伟,你不是人!”
她怒骂了一声。却又忽然回想到刚刚李伟的那句话,“什么最困难的时候?”
米初蕾越想越觉得事情另有隐情。她强忍着一口怒气,再次拨通了李伟的电话。“大小姐,干什么,只有你们好学生的时间是时间吗?我也要学习的好不好?”
“李伟,骆浅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联系不上他。”
“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他一直没联系过我。”
“他大冬天在莲园卖了一个月的画,你会不知道?”
……王林在厨房里张罗着晚饭,她现在做的每一顿饭,都是从网上查来的,不只是为了美味可口,她做的这些蔬菜都有提高孩子免疫力的作用。在女儿的最关键的时候,她可不敢有一丝马虎。“妈,我出去一趟。”
油烟机的声音太大,王林似乎听到女儿说了这么一句。“啊?”
她走出厨房,见到女儿已经围上了围巾。“初蕾,你干什么?饭马上熟了。”
“妈,晚饭我不吃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什么事……”王林的话还没有说完,米初蕾已经冲出了门。米初蕾知道不论她今天找出什么样的理由,这个门老妈是绝对不会让她踏出去的。所以她果断地选择了强行突破封锁。冲到楼下后她才拿出手机来看,竟然老妈没有给她打电话。她抬头看向四楼的窗户,果然老妈正在窗口看着她。她朝上方招了招手,“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出乎米初蕾的预料,王林始终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打电话吼她回来。王林的这个电话却是直接拨到了贾华的手里。作为骆浅的班主任,她自然有骆浅父母的电话。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米初蕾出门便打上了出租车,目的地是张凡家。因为她并不知道骆浅家的老宅在哪。现在只有张凡能带她找到骆浅。从李伟的口中,她知道了一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和骆浅提出分手后,他家里会遭遇那样大的变故。他的父亲查出了肺癌,他的哥哥开货车撞死了人。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家背负了巨额债务。她无法想象骆浅是怎么挺过这段时间的。而她却在骆浅最需要安慰,最艰难的时候狠心的离开了他。米初蕾越想越是自责,在出租车的后面,她流出了眼泪。这位出租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人,但他最近总是拉到一些哭哭啼啼的女乘客。这让他感觉到有些郁闷。他在安慰女人这件事上是个绝对的外行。米初蕾来到张凡家楼下后,一眼便看到她的卧室亮着灯。“在家怎么不开手机呢?”
“初蕾?”
“阿姨。您回来了。”
“来了怎么不上楼啊?”
“我刚来。找张凡有点事情。她手机没开机。”
“没开机?那不在楼上嘛。天儿太冷了快上楼说。晚上在我家吃啊。”
张凡的妈妈打开门,带着米初蕾进了屋子。“她可能在卧室看书呢。初蕾你进去找她。阿姨给你们做饭。”
“不用了。阿姨。”
米初蕾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张凡卧室的门。“啊!”
一声惊叫之后,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而后便听到张凡的卧室里,传出了铅笔落地的声音。“吧哒哒哒哒。”
声音不大,但尤为刺耳……深夜的寒风从窗缝中钻入了骆浅的房间。丝丝冷意更让他清醒。想到晚上发生的那尴尬的一幕,骆浅举起了手掌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不过这一掌他终是没有落下去。倒不是他怕疼,只是他觉得今天自己所做的事,不该被一个巴掌完全否定了。他确实为张凡留下了生命中的惊艳一刻。只是代价可能是一条断腿。骆浅翻身从床下,抽出了一张画板,画板上赫然裱着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女孩子在湖边戏水的场景。油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写着——《提裙戏水图》。这幅画是他在两个月前完成的。那时候他和米初蕾还没有分手。看着看着骆浅的眼神渐渐地痴了……模仿“古典主义”的画法,骆浅在画纸上起了详细的素描稿。再以“方格放大法”将素描稿拷贝到画布上。一个在莲湖边戏水的女子便呈现了出来。这一幅画,花费了他近三个月的时间。他凭着记忆画出了米初蕾和他第一次约会的一幕场景。当时米初蕾穿着合身的长裙,她走到莲湖边的时候,忽然脱了鞋子,光着脚走进了水里,她手提裙摆缓缓在湖边淌着水。骆浅用水泼在她的身上。米初蕾的双臂挡在身前,从这幅画中,骆浅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当时米初蕾爽朗的笑声。画完之后,骆浅准备挑个好日子送给女友。翻了翻日历。近期的一个有意义的日子竟然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那一天父母就在家里为他庆生,他们买了很大的蛋糕,骆堔没有回来,那段时间他正好在跑运输。米初蕾送了他一套画具,画笔、颜料、画布、画刀,一应俱全。这一套画具要花很多钱的,骆浅对这一套画具真可谓爱不释手,这也是他收到的最有意义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那天他只约去了张凡,初蕾的礼物也是张凡带去的。初蕾打电话说抱歉,说自己为他准备礼物这件事,已经被妈妈知道了。两人的地下恋情也就此曝光。初蕾第二天提出了分手。骆浅一连颓废了数天,才决定重新振作起来。他要用米初蕾送他的新画具,画一幅风景画,来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有点非主流)骆浅在画布上打好了轮廓。用铅笔打了底稿,他画了小桥,画了湖面,画了云朵。然后开始调色。骆浅想调出青色作为这幅画的基调。在他看来青色代表着青春,希望,光明,和自由。于是他在蓝色里加入少量的黄色,再加入一点白色调配。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次调色他居然失败了。加入白色之后,青色没有调出来,倒是调出了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