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腿一路跟着老太太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周围堆满各种垃圾。他小心地躲开那些杂物,免得碰到什么东西弄出声音被老太太发现。这里是废弃住宅区,许多平房被拆得七零八落,到处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周围除了这间房子亮着灯,周围再没有有人居住的痕迹。老太太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才用手推开一扇木门,蹒跚着走进去。火腿等了一会儿,估计老太太不会再出来了,才小心地移到房前,透过门逢向里面张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陋,迎门摆着一个高大的神龛,上面不知道供奉着什么神仙。神龛上点着两只大红蜡烛,把房间的一切映成暗红色,显得有些阴森。房间的角落里摆着一张低矮的床,火腿模糊地看到,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火腿总觉得全身有些发冷,不时有凉风在自己脖子上吹过。他下意识地收回目光,象周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孩子他爹,我今天看见安康了,他很好,你就放心吧!……”老太婆那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什么?她们是王医生的父母?王医生的个人档案上不是写明,双亲已经去世了么!火腿只觉得身子一震,急忙又向房子里望去。老妇人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房子外面偷听,只是自顾自地对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说着话。说到伤感处,不禁哭出声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从老妇人的话里火腿听明白了,自从王医生与王如花之间的爱情关系被人发现以后,两家就断绝了来往。不过,王医生一直都痛恨自己的父母,痛恨她们狠心拆散他与王如花。自从他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以后,就与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我很明白他的心情。只是,只是,我不想看着他喜欢上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走上我们这条路!……”老妇人因为激动,身体不停地抽搐着。突然,她用右手紧紧抓着胸口,大张着嘴巴,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看样子,好象是因为过于激动引得心脏病发作了。看到这种情况,火腿皱下眉头,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冲进去救老妇人。忽然,他的眼睛惊恐地望着房子里面,整个人都呆住了。老妇人摔倒在地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刚好望着窗子。她脸上的皱纹,居然正在消失。那黑黄的皮肤也变得如同少女一般白皙光滑,花白的头发变成黑色。她的身体,居然撑破衣服变得十分丰满,驼背也消失了。……转眼之间,老妇人居然变成一位妙龄少妇。破碎的外衣无法完全遮住她的身体,白嫩的肌肤从衣服的缝隙中暴露出来。“我的妈呀,妖精!”
火腿心里暗说,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免得发出声音。他小心地向后退着,双眼惊恐地望着窗户。“啪”的一声脆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小心撞到放在垃圾筐上的瓶子。一瞬间,火腿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不需要任何考虑,转身向巷子外面跑去。怎么会这样,这条巷子居然好象没有尽头。跑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火腿就象看见救星一样,匆忙跑过去。“请问…大姐…,怎么…怎么…才能出这条巷子?”
火腿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那个女人盈着笑脸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火腿。那张脸,那笑容,……火腿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双眼痴痴的望着那个女人,脚下不停地向后退着,脸上挂着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呵呵,对不起,打扰了!……”火腿歉意地对那个女人挥下手,“妈呀,救命啊,太邪门了!……”口中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向来路方向狂奔而去。“哈哈……”那个女人望着火腿的背影,发出一阵凄凉地笑声。“啊…,…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你…究竟…想…想…怎么样?”
火腿大口喘着粗气,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他已经在这个巷子里疯狂地跑大半个钟头了。无论他想任何方向跑,经过一段路就会遇到这个女人,那个老妇人变成的女人。“你知道的太多了,当然是要你死!”
少妇说话的声音十分好听。即使是这么冰冷的字眼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不会给人恐惧的感觉。甚至,甚至还给人一种享受的快感。“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火腿急忙说。“呵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少妇向前迈出一步,伸手向火腿抓过来。“我……”火腿急忙摸出自己的手枪。枪刚拔出来,就觉得脖子后面一麻,全身一木,失去知觉倒在地上。少妇弯腰拣起火腿的手枪,另一只手拎着火腿的衣领,拖着昏迷的火腿慢慢向那间破烂的房子走去。肮脏的街道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火腿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他旁边,老妇人正拄着拐杖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那双茫然而浑浊的眼睛,不带有任何含义和光彩。只是,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只发毛。“你…你…你要做什么?”
火腿挣扎几下,惊恐地望着老妇人。老妇人那布满沟壑的脸抖动几下,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仍旧呆呆地望着火腿。望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床前,拉了拉躺在床上那个人身上的被子,转身出去了。房子外面,传来一阵“霍霍”的磨刀声。那有节奏的声音,如同一把大锤不停地敲在火腿的心上,震得他浑身不停地颤栗。“疯婆子,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救命啊!…有人么?…救命…救命…啊!……”火腿尝试挣脱身上的绳子。绳子绑的很有技巧,居然无法挣脱。“吱”的一声轻响,那扇破门打开,老妇人蹒跚着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嘘,不要吵!”
老妇人在嘴前竖起一只干枯的手指,沙哑而阴沉地说。“你…你…放了我,…我…我就不吵了……”火腿用眼睛扫一眼老妇人手里的尖刀,满脸惊慌地说。“吵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老妇人瞪着那双浑浊的眼睛,把尖刀在火腿面前晃了晃,“你放心,我孟婆做事一向干净利索!很快,很快就好了!”
老妇人说完,转身想要离开。“救命……啊!救……”一看到老妇人转身,火腿又大声喊起来。“不要吵!”
老妇人转过身,愤怒地对火腿挥下手里的刀。“我不吵!”
火腿有些胆怯地说。“哼!”
老妇人转身向房门走去。“救命!……”还没等火腿喊完,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脸上一麻,一些如同果酱的红色从两眼之间流下来。“噗”的一声,一件东西从他的脸上落下。那是,那是,火腿的鼻子。很奇怪,火腿居然没有疼的感觉,只是觉得脸有些麻,有些凉!后面发出的声音,因为没有了鼻子,已经含混不清了。“告诉你不要吵了!”
老妇人从地上拣起火腿的鼻子,“你看,没有鼻子,就不漂亮了!乖,不要吵了!”
“恩,恩,……”火腿发出闷闷的声音,惊恐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对么,婆婆给你按上,你就又会漂亮了!”
老妇人不管火腿的反应,把鼻子按在他的头上。那鼻子居然与原来一样,就好象从来没有掉下来似的。把火腿的鼻子按好,老妇人又蹒跚着向门外走去。被绑在椅子上的火腿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妇人的背影,眼睛里,除了惊恐,还是惊恐!房子外面,又传来“霍霍”的磨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