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皇后的脸顿时僵了僵。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表情，对沈政乖巧地点了点头：“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沈政便不再言语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有了此举，底下的众人也都纷纷松了口气，开始互相敬酒。
席间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云千裳也坐回了位置上，她侧目一扫，恰好和沈恂初对视一眼。
看到对方深邃的眸子后，她紧皱的眉心才逐渐舒展。
沈政此举，是同时防着他们八王府和皇后两方插手三法司，这说明他及其重视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此番还有韩家的人在席上，沈政能防得住皇后，却未必能防得住整个韩家。
刑部和都察院内，还不知道有多少韩家的人，他们想要让陈山“畏罪自杀”，简直易如反掌。
云千裳低下头喝茶，星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她得让陈山活着，只要能把人从刑部安全捞出来，交由大理寺审，韩家就拿他没办法。
大理寺卿刘大人在朝中向来不站队，遇事就和稀泥，韩家想收买他恐怕不容易。
而且大理寺少卿鹤南寻也不是好惹的主，陈山到了大理寺，才有一线生机，才能把今日他和皇后的勾当咬出来。
到时候单是一个勾结外臣的帽子，都能让皇后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沈恂初见她眼波流转，脸上时不时露出几分精明的表情，就猜到她心里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沈恂初宠溺地笑了笑，恰好他心中也自有一番算计。
皇后今日把主意打到了八王府上，刚才所言字字句句都对云千裳不利。
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企图碰不该碰的人，已经是在沈恂初的底线边缘来回试探了。
新仇加旧恨，此番他若是再一味隐忍，便是枉为男人。
沈恂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
彼时宫女们正端着一壶一壶的桑落酒，挨个给席间的人呈上。
这酒一点也不烈，女子也能喝，不过沈恂初还是只给自己倒了一杯就放下了酒壶。
随后注意到云千裳面前的茶凉了，半字未提就给她随手换了一杯热茶。
后面站着的宫女尴尬之余，心中又生出些羡慕。
其他桌上，都是由她们这些宫女们倒酒伺候，她们能在宫中做事，大多都有几分姿色，那些男人们也愿意使唤她们。
可唯独八王爷这桌，从始至终都没唤过她们一次，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她们身上停留过哪怕半刻。
而且还亲自给八王妃倒茶，那动作做得流畅自如，明显在家就没少做过。
莫说京城中的老爷贵人们都得让夫人伺候，就是那些个平头百姓，也是让家里的妇人婆子洗衣做饭。
怎么到了八王爷八王妃这里，就反了过来。
宫女们不禁纷纷在心里感慨：这种现象真是难得一见，八王爷和八王妃，一个身份尊贵、识趣疼人，一个貌若天仙、气质淡雅，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八王府中一个侍妾都没有，真真是羡慕极了八王妃……
云千裳对她们的心中所想一概不知，只是觉得后面站着的宫女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炙热。
她没放在心上，本来想着自己面前的茶该凉了，正想再倒一杯热的，可手刚一摸到茶杯，她的表情便是一变。
竟然不凉不热刚刚好？
云千裳侧头看了眼沈恂初，见对方正小酌着杯中的桑落酒，面无表情地听着沈政说话。
她便也没出声，悄悄勾了勾唇角，慢慢喝光了那一杯温茶。
席面上的另一边，惠嫔如今正掌管着掌宫之权，近日里沈政又多是宿在她宫中，今日上赶着巴结她的人不少，一个个的都要敬她酒。
一眨眼的功夫，惠嫔桌上的酒壶便空了。
她身后负责服侍的宫女见了，连忙跑出去换了一壶新酒过来，一杯酒倒满后，宫女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皇后的方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深意。
惠嫔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继续笑意满面地同其她妃嫔们喝酒。
然而这一杯酒进了肚子，她的脸上却顿时爬满了痛楚不堪的表情。
“痛……好、好痛……”惠嫔的身体从椅子上不受控制地滑到地板上，她一开口说话，嘴里就溢出一股一股的黑血。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其她妃嫔们完全没有料想到，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开始吐血了。
“啊！皇上皇后不好了，惠嫔出事了！”
“快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