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寻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从这嫉妒的目光来看，应该是他的嫔妃。她说：“地面滑——”“大胆奴才，你竟敢顶撞主子！”
这个女子十六岁上下，皮肤白皙，杏眼机灵，是个美人的。她穿着一件白羽斗篷，可见身份不比普通的嫔妃。女子呵斥她的时候目光恶毒，应该是很阴戾。穆秋寻见那女人举起手就要跟她一巴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齐高，力气倒也是够的。以为这人会放弃打她，不想对方另一只手举起。穆秋寻还没反击，一直手从她后边横出来，直接抓住那女子的另一只手腕，并把对方甩开。这一甩，那女子错愕间就摔倒在地上。“娘娘……”女子的侍女过去搀扶。楚君烨看也没看还跌坐在地上的人，上了步撵，淡淡一句：“走。”
穆秋寻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小步子往前走。慈宁宫。最里面的院子里，有一座小佛堂。太皇太后每天都会在哪里抄佛经，然而近日，她虽也每日诵经，却不像往日那么勤奋。院子里，太皇太后望着奔跑的孩子，满眼喜欢。娄嬷嬷望着粉雕玉琢的孩子，说：“就好像小时候的皇上。”
“是啊！子灿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外边去。这小家伙，说什么我也要留在宫中。”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皇上驾到……”“你瞧瞧，把孩子藏在这里，他来的勤快些吧？”
太皇太后慈祥一笑。娄嬷嬷也跟着笑起来。穆旸旸听到这个称呼，就跑过来，小脸红扑扑问：“漂亮叔叔来了么？”
太皇太后被他的称呼逗笑了。娄嬷嬷蹲下来，纠正：“那是殿下的父皇。”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问。“就是你的爹爹。”
太皇太后也蹲下，摸摸她的脑袋，慈祥解释。他盯着眼前的两位奶奶，不吭声。“每回提到皇上，殿下都是这拧着眉头。”
突然，就有个女子的呼唤：“旸旸！”
穆旸旸猛地回头，果然是娘亲的声音。“娘亲！娘亲……”穆秋寻像是做梦一样奔过去，激动地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冰冷冰冷的小脸。她又握了握他的小手：“怎么这么冷？”
“刚才玩雪了。”
“怎么不戴上手套？”
“戴上了就捏不到雪。”
她热泪盈眶。楚君烨也蹲下，想要摸他的头。穆旸旸往穆秋寻怀里躲。“咳咳……”太皇太后干咳了一声，三人才望去。她已经恢复平日的庄严，并朝屋里走去。楚君烨这才发现还没给皇奶奶请安。太皇太后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跟在他身后，太皇太后直接忽略楚君烨，朝她招手：“孩子，你过来。”
咦？她看向楚君烨，还有点谨慎。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没关系。或许是他给了个安定的眼神，她就稍稍放松些。“好孩子，你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只怕连穆大人也不记得了吧。”
她点头，并不自怜，语气里随遇而安：“不幸中的万幸，还活着。”
此刻的穆秋寻，敛了孩子气，坐姿端庄，神情举止很有涵养。“到底是丞相之女，大方落落。”
楚君烨听了嘴角翘起，并坐下。侍女上了茶，楚君烨才解释：“皇奶奶喜欢旸旸，我便把旸旸寄养在慈宁宫。”
赫太后不承认她，一路还派人刺杀她。自古婆媳不相容，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亏他想得出来。太皇太后看着她的目光就是满眼欢喜的。这还说上几句话，小恩子就进来，跪地禀告：“皇上，端仪宫的人来传话，说是让皇上过去一趟。”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小两口，然后蹙眉不满：“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恩子回话：“贤妃受了欺负，太后心疼。”
“呵，赫家的女子，宫里谁敢欺负？”
太皇太后说，“难得皇上今日孝心来探望哀家，你去告诉太后，皇上晚些再过去。”
小恩子照着这话回了。端仪宫里的主子怒不可遏：“太皇太后不是谁都不见么？”
麦嬷嬷跪地，不安道：“确实是看见那宫女也进去了。”
赫敏菱还在抹泪，委屈：“如今，就连一个宫女也能如此羞辱我。姑姑，我们赫家在宫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这话一下子戳了赫太后的心事。她气得手握紧拳头，美眸瞪得大大的：“摆驾！”
慈宁宫，宫女侍奉给穆秋寻添上新茶。突然，茶水泼到她身上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宫女跪地，胆颤心惊地求饶。“没事。”
穆秋寻站起来，笑了笑。楚君烨脸色阴沉：“怎么笨手笨脚的？要是烫伤了皇后怎么办？”
一句皇后，让太皇太后都忍不住望向他。“我去换件衣服。”
穆秋寻忙安抚他，“她也不是不小心的。”
太皇太后吩咐：“娄嬷嬷，你去找件干净的衣服。”
“夫人，这边请。”
穆秋寻跟着过去，在屏风里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送来一件衣服。这里头好像挺暖的。她又张望了一下，掀开垫子，微微一愣：竟然是炕？“这东西你还记得么？”
楚君烨问了句。她说：“我记得，在阳关时，我们也有用这炕。”
“是魏兄想出来的。”
他说，“不得不承认，魏兄是个难得的人才。”
顿了顿，他又说：“魏兄好像知道许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都知道，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
穆秋寻没想到，他分明就把魏辰逸当情敌，可居然能够这么中肯地评价他。她说：“这不是他想出来的。”
“哦？”
“他偶然得到一本书，对炕有记载。他就找了工匠去询问，做出来的。可能原先是只是一种设想，没想到真的行得通。”
她只能这么解释。“可你怎么会知道？”
“他告诉我的。”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过。”
他说，“我跟他要过这本书，他却说已经遗失了。”
这时，太皇太后进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旁边的娄嬷嬷捧着衣服，楚君烨就避开。“来，孩子，让哀家帮你还上。”
穆秋寻见太皇太后热情，忙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好奇怪，为什么要给她换衣服？等等，怎么感觉太皇太后眼神朝娄嬷嬷示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