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很是喜欢。这狼如羊圈,她这只羊能不怕吗?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摸了摸肚子。朝着门口责道:“楚大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瑾瑜和气说道:“是我让他们不要惊扰你。”
她内心几百只草泥马奔跑过去:现在惊扰她的人是他好么?听不出她指桑骂槐么?楚瑾瑜贵为摄政王大人,怎么会觉得有女子嫌弃他,更不可能觉得有女子敢骂他!“不知摄政王大人找我何事?”
她一会喊他“摄政王大人”一会又是“玉王爷”,这是跟他撇开关系么?“你无需客气,喊我瑾瑜就好。”
他又补充,“子玉也行。”
瑾瑜……子玉……这只有家人且长辈才能这么亲切罢?“这不妥吧?我是楚大人弟弟的妻子,不合礼仪。”
皇室中人,最讲究的就是礼了。果然,他眉头微蹙:“和我靠的近些,就那么为难你么?”
特别为难……这楚瑾瑜三观不正啊,想泡自己的弟妹,竟然还委屈巴巴的。她点头:“流言四起,对谁都不好。”
这么说,应该明白了吧?楚瑾瑜眉头皱得更紧:“从前他也让你陷入流言蜚语中……”“他?君烨么?”
她说,“我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先皇赐婚的,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
“你喊他名字。”
“嗯……”她又说,“这是我与他的夫妻相处之道。”
“你以后喊我子玉。”
他突然说道,语气淡漠且霸道,命令式。她愣了愣。这种时候,要是直接说拒绝的话,一定没好果子吃。“摄政王大人——”“叫我子玉。”
他又冷冷道。“夜深了,我想休息。”
她转身之际,心里千百句“赶紧走吧!”
“喊我一声名字这么难么?”
他横在她前面,生气,“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让我把太子废了,自己登基。”
“嗯。我听说了。”
“你呢?当我的皇后,意下如何?”
她沉默。寂静得能听到屋外沙沙的树叶声音。“不是说过,不逼我么?”
她抬头,眉头簇着,“也就今天才说的。”
楚瑾瑜靠近她,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寻,你喊我一次子玉好不好?”
她别过头。这喊了一次,就会没完没了了!“就这一次!”
他又说。扭着头,梗着脖子,好一会儿,她才正视他:“是不是喊了就可以让我好好休息了?”
尽管她表现得很勉强,但是他还是高兴点头:“嗯!”
“子……玉。”
真是别扭。楚瑾瑜高兴一笑:“嗯!小寻。”
呃……他高兴地像个孩子,然后说:“小寻,你早些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他又凝望着她,好一会儿,深情的眸子还从她脸上移开。楚瑾瑜走得有点急促。穆秋寻惆怅又惋惜。可惜他一片深情,错付于她。嗐!与此同时,窗外的楚君烨负气离开。云飞对着他的背影唤了声:“爷……”隔日清早,门外吵吵闹闹。她正喝着粥,问之竹:“今儿怎么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喜事么?”
“若说喜事,近来就只有秋之事吧,兴许是这件?”
穆秋寻听外边的舆论声愈发多了,还听到“东宫”的字眼,就让之竹出去听听。不一会儿,外边的声音没有了,之竹回来的时候眉头不展。她问:“怎么了?”
“说是东宫的树倒了几棵。”
“树倒了几棵?”
“是的。是洒扫的宫人发现的。”
“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安好。”
“那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又问,“好端端的,树又为何会倒?”
“夜里当值的侍卫说,昨夜来了刺客。”
“刺客可抓倒了?!”
她脸色惨白,慌忙站起来。“已经处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先是她遇刺,然后是旸旸!不行,她要弄清楚情况。东宫。“母后来也不说声?”
因为后院倒了几棵树,楚瑾瑜让人来处理调查,所以今早上他不用听讲学。楚旸真的越来越沉稳了,眉宇间又八分楚君烨的气度。她支开屋里的人,就剩母子俩。她问:“你后院的树怎么回事?”
楚旸望了一眼门外,凑到她耳边才敢低声说:“是师傅干得。”
“你师傅?”
那不是楚君烨么?他搞什么?就不怕打草惊蛇么?“好在是及时瞒下来了。”
楚旸又说,“也不知道师傅怎么了,突然就发很大的脾气!”
“发脾气?”
“嗯。”
楚旸突然就不敢说了,他都差点忘了要保守秘密。“你不用防着娘亲。”
她说,“你是不是在苦恼?”
楚旸想了想,说:“娘亲说得是,儿臣正苦恼呢。”
“那你说说看怎么回事,说不定娘亲能替你分忧。”
楚旸到底是个孩子,她又是他最信任的娘亲。他咬咬牙,说:“要是师傅问起娘亲,娘亲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明知道这小子的师傅就是楚君烨,但穆秋寻还是假装说:“娘亲与你师傅素未谋面,他又怎么会找我?”
楚旸想了想,不放心,又说:“日后或许能见面。”
“这么笃定?”
她撑着下颌,望着自家小子,从他的眉宇间,似乎看到儿时的楚君烨,心情莫名很好。“那师傅到底是我的师傅嘛,总会跟娘亲想见的一面。”
楚旸摸了摸鼻尖。呦?!连这动作都一模一样啊!真的跟他爹一个德行啊!在别人面前说慌还能板着脸,丝毫看不出破绽,在她面前都心虚地摸鼻尖。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儿子,她的手不自觉放在圆鼓鼓的肚子上,心想这要是个女儿就完美了!她目光和动作一样柔和:“那我向你保证。”
楚旸伸出尾指:“拉钩!”
“好!拉钩!”
这是她教他的,答应他的,她能做到。拉钩后,楚旸才放心说道:“昨夜里,我同往常一样早早睡下。突然就被什么声音惊醒,我起来后发现他们都睡沉了,于是就披上衣服去了树林,师傅很愤怒,徒手劈断了好几棵树,要不是他的侍从拦住了,只怕整个林子要毁了。”
他还嘀咕了句:“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那后来呢?”
“后来师傅说不教了,摞下话及离开了。”
“也没说为何生气么?”
他摇头:“问了那愣子侍从,说是从德安宫过来,还能因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摄政王大人?听闻他昨日带了位夫人进宫。”
这宫里头的孩子,尤为早熟。说出“带了位夫人进宫”这句话时,就已经来露出知道带夫人进宫做什么。穆秋寻还是猜不出他气什么,要说生气,也该是昨夜更气吧?至于他说的侍从,应该是云飞了。她知道要怎么去弄明白了。突然,楚旸想起来,右拳捶在就左掌上:“我知道了!”
这小子知道什么?他说:“一定是师傅打输了!”
“打输了?”
她疑惑。“我想起来了,师傅右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白色绷带?”
“嗯,好像是受伤了。”
他说,“师傅这样的人,哪里会接受得了输?”
“受伤了?”
她心里一紧,又问:“伤得重不重?”
楚旸没发现她紧张,也想不起来,凭着模模糊糊的印象说:“好像挺严重的,手上都缠着。右手一直背在身后,左手劈开那些树……诶?娘亲?!”
挺着大肚子的她匆匆走到门口了,楚旸追上去,她快速走下阶梯回头说:“你好好听讲学。”
回到德安宫,她让之竹把门关上,又让绿莲出来。她说:“我想见云飞。”
跪在地上的绿莲刚想抬头拒绝,她又说:“别急着拒绝,你只要帮我传几句话给云侍卫就可以了。至于他来不来,你不需要担心。”
绿莲点点头。她去桌案前写下几句话,然后交给绿莲。不一会儿,绿莲就回来了。云飞还让她捎了纸条来,上面写着大体位置和时间,是当天午后。是大家睡午觉的时候。太阳挂在正空中。她还是戴着有轻纱的帽子出去。楚瑾瑜自然是派了人时刻盯着她,可以说,除了之竹外,其他都是他的眼线。按照纸条上写的地方,到了假山附近,她就让所有人都在一边等着,连之竹也是。她走到池塘边逛逛,又走到树林里走走。走着走着就趁着她们不注意,独自到了假山的石洞里。云飞已经在里面等着,他穿着普通侍卫的衣服。“劳烦娘娘了!”
一见到她,云飞恭敬道。“长话短说,他的伤怎么回事?严重么?”
“娘娘知道了?”
“嗯。”
“就捶在在这里,弄伤的。”
云飞指了指她旁边的石壁。她望了一眼,讶异:“他捶这里做什么?”
“昨日里,看到玉王爷亲近娘娘,气不过,就砸了这里。”
云飞的话让她一愣一愣。敢情又是因为吃醋?“那昨晚东宫的树呢?”
“昨夜里,玉王爷去了娘娘房间,娘娘……唤了玉王爷的名字。”
还唤得这般亲昵!——这是他酸溜溜的愤怒原话。穆秋寻讶异:“昨夜里你们来了?”
“嗯,去了,刚到,就听到玉王爷的声音,于是爷就站在窗户后面等着。生怕娘娘被轻薄。”
她:“……”她是该笑还是该气?这家伙怎么醋意这么大?云飞也大着胆子说:“娘娘说得没错,醋缸都无法表达,应该说,醋江都不够吧?”
“噗……”“娘娘,您可千万别嘲笑爷!要不然,属下命不保啊!”
他说,“爷可是交代过,让属下不能说出去。”
“那你还说?”
“这不信任娘娘么?”
这家伙,真的是,吃醋还吃得这么隐晦?她猜八辈子也猜不到啊!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聒噪声。“我瞧见了!她就是进了这里!还有个男子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