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草树,蝉鸣声声。卞爱一个人提着小笼子到河边的树林中捉蚂蚱,喂家里的老母鸡。奶奶说, 吃的好,母鸡才能多下蛋。她慢悠悠地走着,顺手扯了几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绿尾巴甩过来甩过去。哎,好无聊!四妞又去外婆家了。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卞爱鼓起腮帮子,把笼子草地上一扔,又用小脚丫踢出去老远,惊扰了草丛里的蚂蚱,慌忙四处逃窜。卞爱像只小青蛙跟在蚂蚱的后面,一跳一蹦,一蹦一跳的,很快就捉了好几只。一只青色的大蚂蚱吸引了卞爱的注意。只见其身体修长,通身翠绿,最漂亮是那双淡淡桃红色的半透明羽翅。长腿一蹬,连跳带飞,蹦出去老远。卞爱蹑手蹑脚地靠近,俯身一扑。蚂蚱灵敏地跃起,紧接着又是一个高难度的跳跃。卞爱紧追其后,又是一扑……如此几次,不知不觉,卞爱进了林子的深处。光线在山头渐渐消失,蚂蚱没入高高的野草中不见踪影。卞爱这才发现,天要黑了,周围的干活也不见了她想起了那个小笼子,赶紧回头去找。河边。50多岁的老光棍王麻子收了鱼网,今天运气不错,逮到了几条大点的草鱼。明天拿到集市上卖掉,换几包烟钱。王麻子右手食指少了两节。据说是因为赌博欠债,被人用刀剁掉的。昏暗中,卞爱从林子里出来,两条乌黑的马尾垂在肩头。他对卞爱招手,“小爱,小爱。来过。”
卞爱跑过来。夏风吹起红裙子,好像有团火在眼前跳跃,映的白白的胳膊白白的腿更白了。“看看这是啥?”
王麻子抓起一只青虾。“哇!好多鱼。”
卞爱蹲下来,一脸惊喜地看着。“这个给你。”
王麻子找个草茎把虾穿起来,“拿回家让奶奶做给你吃,营养高着呢?看看你这胳膊,没一点肉。”
王麻子捏捏卞爱的胳膊。“谁说的,我肉肉多着呢?”
“我不信,要不咱俩比比?”
王麻子开心地笑起来。卞爱点点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谁的肉肉多?”
女孩的脚被长长的野草绊住,王麻子握住她白白的胳膊,“来,抓着我的手,这样就不会摔跤了。”
卞爱听话地抓住男人的手,四周安静。男人反手把小小的手掌紧紧握住。手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滑滑的一小团,刺激着黑暗中的欲望……王麻子拉着卞爱快走几步,来到一处僻静处,伸出胳膊。“比比谁的肉肉多?”
一白一黑两条胳膊放在一起。黑胳膊蹭蹭白胳膊,蹭蹭,在蹭蹭……“你的肉多,你赢了。”
卞爱有点失望地说。“小爱,别泄气。有个地方,那里肉可多了?”
“哪里?”
卞爱不想输。“这里。来,摸摸看。”
王麻子拉着卞爱的小手往自己大腿上摸去。男人一声很是受用,舒服的哼哼道:“不行。你摸了我的,我也得摸你的。这样才公平。”
卞爱想了想,好像应该这样。于是撩起红色的裙子,乖乖地露出细细的白腿。黑手像贪婪的野狼四处游走。卞爱觉得好痒,比狗尾草挠在脸上还痒。于是咯咯笑了。“痒,好痒。不要……”黑手那里会理,猛然封住了她的嘴。一股浓烈的大蒜味迎面扑来,她恶心地想吐。两只小手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她觉自己被压成了一块肉饼。好痛,我会死吗?她凝望夜空,一颗流星划过……是妈妈在天上看见了吧?妈妈,妈妈……这时,有人打着手电筒向这边走来,嘴里“咩咩咩”的叫着,原来是找羊的。乡下人家的羊往河滩一放,人就干活去了。经常收工后才把羊赶回家。王麻子吓出一身冷汗:“他妈的,真扫兴。我警告你,小丫头片子,今天的事,不许乱说。否则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当卞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时,天黑透了。奶奶埋怨,“到哪儿玩了?村子找遍了也没人影。不知道天黑要回来吗?以后可不能这么晚回来,知道不?”
当天夜里,卞爱高烧不退。她觉得自己身体很烫,像有把火在身上烤。灯光很亮很刺眼,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睁不开。姐姐大喊:“奶奶,奶奶。快来,小爱病了,浑身发烫,还说梦话!”
奶奶说:“哎呦,哎呦。快拿试热表。这是怎么啦!睡觉前还好好的。卞琳,退烧药在哪儿?”
奶奶抱着她,一个劲地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可别出什么事。小爱,小爱告诉奶奶,哪里不舒服?”
那晚,卞爱觉得身体像羽毛一样轻,浮在半空,随风飘来荡去。天一亮,奶奶和姐姐用平板车把她拉到镇医院。一个中年男医生摸摸她的头,看看舌苔,还用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卞爱惊恐地躲开,搞得医生莫名其妙,“都这么大孩子了,还怕这个。这是听诊器。”
医生没查出啥问题,“都好好的,没问题。”
“那为啥高烧不退?还说胡话。”
奶奶问。“昨天孩子干啥去了?”
“没干啥特别的事。在外面玩,回来就吃饭睡觉了。”
“先回家吃药看看。要还是这样,可以去县城的大医院看看。别是啥怪病。”
“你才得怪病呢!”
卞爱在心里想,我只是害怕而已……从医院回来后,躺在床上,卞爱不想发烧,不想发迷糊,不想去县里医院,妈妈生病欠了很多债还没还上呢。这样又过了一天,烧才退了。几天后卞爱又和原来一样活蹦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