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可是明眸中却闪动着破碎的柔光。她哭了,锦袖中一双纤纤玉指微微地颤抖。当听到萧尘被放出来的消息,她本该高兴。不过她却明白,他的家破了,他们的姻缘也就破了。梨树下,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像祭奠他们的爱情,无论多么美丽,终归要落入尘埃。“小姐,隆世子到了,老爷请您去前厅。”
丫环在身后轻声地说道。“嗯,知道了。”
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住一片梨花瓣藏在袖中,然后向前厅走去。厅上,坐满了贵客。客人们谈笑风声,气氛热烈。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喜事感到高兴。只有居中而坐的一位冷面少年,虽是众星捧月,却是不发一言。唐诃家大白天地就把所有的灯笼挂上,彩绸粉带装饰着本就富丽堂皇的厅堂。特别是中间那把只有过年时才用到的松下铜鹤炉搬了出来,点起了沉香,袅袅香气飘散在众人的衣襟上。那极品的龙井正在青花盏中流转,丝丝古韵却被一句“小姐来啦!~”瞬间打断。珠帘漫挑,倩影轻摇。一袭红衣少女缓步走了进来,厅中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凝聚一处。婀娜多姿的身材时,俊俏甜美的容貌,顿时让众人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美”。这时,客座上一位体形硕胖、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摇头晃脑道:“唐诃大人真是好福气,贵千金长的可真是国色天香啊!”
“是啊,是啊,美艳绝伦。”
“天生丽质,一代佳人啊”一时间,厅里众宾客都赞不绝口。只是唐诃家的主人——唐诃武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唐诃,凉国古姓。祖上一直是北部云漠士族的中坚力量。历朝历代都出了不少的文臣武将。如今的唐诃家在平复东炎叛乱时立了赫赫战功,特别是唐诃武德更是一跃被封为御前都检使,成为凉国禁军十二将之一。即使这样,在皇亲贵戚面前武将们仍然要把头低上半截。因为今天来的这些贵客中,除了传说中的隆世子,还有左宰相司马成风、兵部尚书韩天昭、礼部尚书魏何,以及其他一些朝中显贵十数人。这些人在朝堂上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如今一下来到四品御前都检使的家里,怎能不让唐诃家蓬荜生辉呢!一声尴尬的咳嗽之后,唐诃武德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抱歉道:“魏大人,这个是小女的丫环,非是小女。”
接着转过头来对红衣少女问道::“朱儿,小姐呢?还不让她快点进来拜见各位大人。”
朱儿看到屋内众人忽红忽白的脸色,心中有趣,却又不好笑出来,只得连忙回道:“小姐在花园赏花,这就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暗忖:这唐诃府的丫环都美成这样,那小姐岂不是要胜过天仙?就在大家糊乱猜想的功夫,珠帘再次一挑,唐诃修儿走了进来!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如被施了定身法般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无数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身白衣素妆的少女。这,这是唐诃府的千金大小姐吗?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平庸?论身材,论容貌,都不及丫环的千分之一啊!那一身的白衣,虽如轻风般淡雅,却无半点娇美。头上、手上,颈上,也没有一件华丽的首饰。至于脸上,更静如秋水清如纸,真真是没有涂抹什么东西。这真的是唐诃家的大小姐吗?就在大家满腹狐疑之时,坐在高堂之上、身材魁梧的唐诃武德连忙说道:“女儿啊,快点见过几位大人。”
说着,便把来的这些贵客都隆重的介绍了一番。唐诃修儿别人到不关心,只是偷偷的瞧了一眼那个所谓的有隆世子。堂堂七尺男儿,却是一副纨绔之色。全身名贵锦绣,装饰珠光玉器。面如白玉,肤如羊脂,唇红齿白,目若朗星,论模样但也有几分俊相。手中一把金丝逍遥扇,在胸前轻轻扇动。唐诃修儿先是一个万福,并无言语,然后低头退到父亲的身后。“各位大人海涵。全因小女从小母亲早亡,我又常年在外征战疏于管教,所以不懂礼数,请各位大人多多见谅。”
说着,唐诃武德抱拳告罪。左宰相司马成风这才从惊呆中清醒,连忙打着呼呼道:“哪里哪里,小女容貌品行俱佳,若是能和景王府成为亲家,那确实是天大的姻缘。”
刚才误把丫环到小姐的魏何,也连急忙腆着肚子道:“司马大人说的极是,俗话说虎父无犬女。唐诃大人如此神武,女儿也一定非常贤良淑德。我们今天来,就是替景王府的隆世子来提亲,不知道唐诃将军意下如何?”
唐诃武德自然早就知道他们的来意,不过仍是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唐诃修儿面无一色,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此事和自己无关一样。平静的表面下,搅动着什么样的心思,竟是让人捉摸不透。但唐诃武德却是心知肚明一般,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替女儿惋惜。她们虽是才子佳人,但儿女情长,终是敌不过这政治上的黑暗。原本被十分看好的姻缘,却因为朝廷的暗流被生生的撕裂。即使身为父亲的自己,竟也无能为力。他知道对不起女儿,可是为了整个家族,也为了自己所在的政治集团的利益,他只能牺牲女儿了。唐诃武德把头转了过来,脸上强堆起了笑容。“魏大人既然提到此事,那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小女之前也有过婚约,想必各位大人也有所耳闻。”
司马成风捋着三络长髯坐在高背椅子上,身子往后一靠,淡然道:“这个自然知道,不过至从萧家出了事,你们不是已经解除了那桩婚事吗?”
“婚约虽然解除,但小女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在别人危难时离去,终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魏何急道:“那贵千金是何意思?”
唐诃武德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这次唐诃修儿并没有沉默,而是从父亲高大的身影中走了出来,低首沉吟了一下道:“隆世子身份显贵,高不可攀,能与之相识相交确是我唐诃家莫大的荣幸。不过我们刚与萧家解除婚约却又立刻与景王府攀亲,说出去怕是会惹到一些闲言闲语。”
那中间的少年一听,眉毛一挑,露出少许的疑惑之色,但依旧默不作声。旁边的司马成风看在眼里,明白少年的心思,便挺身问道:“唐诃小姐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隆世子能做到的自然不会怠慢。”
“好,司马大人果然快人快语。若要答应这门亲事,唐诃家只有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