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宇豪只觉胸口一滞,提气都稍有困难,上臂动作竟施展不开,只得徐徐将手掌垂下,自嘲道:想不到近来高人们都喜欢归隐于酒馆当老板,待我以后回去,也开他一间。老兽人没有理会,环顾四周一圈,见鬼叔、潘虚白镇定自若,好整以暇地端着手中酒杯细品,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而小苏和那兽人仆从仍在交手,打得有来有回:长剑如神龙翱翔,雍容大方,短刃若毒蛇吐信,狠辣凌厉,似乎没受到一点干扰。心中不由暗暗称奇,继续将力量催动起来。顿时店内的空气密度大增,烛台上的灯火也不再摇曳,像被气墙挟住,凝固了一般。熊宇豪无形中感到压力大增,只得运功相抵。那名兽人少年,早已瘫软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此刻,小苏手中长剑挥舞时已经可以听到到切割空气发出的“滋滋”声,但剑招却未见分毫阻滞之感,仿佛已看穿了这气墙的弱点,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地分解着每一处阻碍。细看之下,他嘴角竟泛起了一丝微笑,似对这种环境下的战斗十分享受。相较之下,那剑走偏锋、招行险着的短刃却如一条被扼住七寸的毒蛇,戾气消减,动作迟缓,再对人构不成威胁。小苏轻叹一声,长剑斜出,便架在了仆从颈项之上,瞬间胜负已然有了分晓。这时鬼叔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朗声对老兽人说道:“前辈这寂灭之气虽然霸道至极,但对自身损耗极大,我方只是自卫,并无恶意,不如一齐罢手如何?”
话音刚落,小苏已将长剑撤回入鞘,而众人也觉周遭压力陡消,空气再度流动,灯火也变得更加明亮起来。老兽人看了看小苏,长叹一声:“想不到异世界竟有如此少年,再假以时日,除了魔神之外,谁还是其敌手。”
说话间,开先倒下的几名仆从已爬起身来,将兽人少年从地上扶起搀住。兽人少年定了定神,骄横之气立刻恢复,对着手下怒斥道:“都是窝囊废,养你们何用?”
只是此刻他只能将怒气撒在自己人身上,不敢再谈什么“低贱种族”冲撞鬼叔诸人。说完便领着手下,灰头土脸走出酒馆。熊大本想嘲讽几句,可碍于老兽人面子,不好出言相讥,默默目送他们离开。临出门前,与小苏交手的那名仆从回首瞥了众人一眼,深灰色的瞳孔中,冷漠的眼神充满了怨毒,目光相触,熊宇豪不由心头微凛。“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诸位的酒钱、饭钱一律全免,权当为大家压惊。”
老兽人对着四周连连作揖。方才被殃及池鱼的客人们,闻言也纷纷从角落走出。几名店小二一边打扫店面将桌椅扶正,一边安排客人重新入座,一边招呼厨房切菜上酒。不多时,店面又是充满欢声笑语,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几位来此必有要事,若是与龙类有关,老朽或可告知一二。若不嫌弃,我们去里面一叙如何?”
老兽人满脸诚挚地望向鬼叔等人。鬼叔连声称谢,一行人随老兽人向酒馆深处的雅间走去。“老朽名叫崔伊格,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宾主坐定,老兽人为大家斟上美酒后,徐徐开口问道。鬼叔将几人一一向老兽人介绍完毕后,说道:“方才给您老添麻烦了,酒馆的损失我来赔付。万望您老见谅。”
崔伊格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刚才我见那兽人少年蛮横无理,出言不逊,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此人是大祭司戈勒的孙子达拉博,他祖父忙于事务,从不管教。他父亲克若是兽人督军,父子二人都是莽撞之徒,不提也罢。”
小苏忽然站起身来,一脸关切:“老前辈,刚才这事不会为您老惹上麻烦吧?”
“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麻烦没有遇见过,再说,老朽岂会怕他?”
“老前辈,酒馆门前那几个龙头是您的杰作吧?”
熊宇豪开口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如今我可再挥不动战斧了。”
崔伊格突然显得有些落寞:“你们来玉山也是为了寻找山上的珍宝吧?唉,山上的龙类数量众多,其首领元素魔龙据说能对抗天使、恶魔,更是不好对付,诸位为了身外之物,以身犯险,不值得啊。”
潘虚白嘿嘿一笑:“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等也不能免俗。到让您老见笑了。”
“嘿嘿,我猜你们此行,定是为了兽人数年一度的比武娶亲之事,又何必瞒我。这些天里,为此事来此寻宝之人如过江之鲫,刚才的达拉博多半也是为此而来。”
老兽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现在的武者不求努力磨砺自身,总想着借助外物提高修为,真是可笑可叹。我看诸位应该不是此类人,为何也要到此寻宝。”
熊宇豪听闻为了迎娶恰斯萨拉,居然有这么多人前往玉山,心中暗想:看来此女果然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然何以众人趋之若鹜,万一机缘巧合下我能娶得此女,岂不美哉。赶紧陪笑道:“不敢欺瞒老前辈,晚辈来此确是为了恰斯萨拉的婚事。我与她相识多年,两情相悦,可惜种族不同,未能长相厮守。这几位都是晚辈至亲好友,听闻兽族比武迎亲,特来襄助与我,好成全我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晚辈自觉本事平庸,为了保险起见,便央求他们陪我上玉山寻找些丹药、利器之类,用于提高自身,可谓临时抱佛脚,前辈勿怪。”
“恰斯萨拉?霜月?没有听说过。嗯,是一个人类女孩子吧?那你机会很大,因为是兽族举办的比试,总冠军迎娶一般的都是兽族女子。其他种族的女子,只要是无人争夺,你上台亮亮相,便可抱得美人归。”
熊大、小苏一脸懵逼:“这场比试不是只为迎娶恰斯萨拉而举办的吗?”
“你们连规则都没有搞懂,还来参加比试?”
崔伊格也懵了“唉,那我给你们说说吧。”
原来兽人虽然尚武好战,但残忍嗜杀的仅是少数,大多数兽人天性善良。每次战争总会留下各种族遗孤,地精、巨魔、矮人、人类、精灵都有,有些兽人家庭会收养他们,将其抚养长大。成年后的这群人,虽是异族,可也背负着兽人的荣耀,战争爆发时需要为兽族挺身而出。战争无情且变幻莫测,有时不得不与同族甚至亲人兵刃相向,酿成过多起人伦惨剧。后来还出现了遗孤叛逃,或杀害养父母之事,在兽族中引发很多风波。这个情况持续了多年,有兽族智者提出,成年的他族遗孤,男性可以通过战场上获得功绩或角斗场中的赢取胜利来决定自己的去留。而女性则可以由她本来的种族中人,前往兽族比试,获胜者即有迎娶其回家资格。当然,跨越种族的爱情不是没有,可还是首先要尊重女孩的意愿。比试一般三、五年举行一次,每次举办,各种族遗孤准新娘一般有数名或十数名,比试前会告知此轮比试是为了迎娶哪名女孩而设立,女孩是什么种族,是哪场战争中留下的遗孤也会告知。潘虚白笑道:“我知道这事儿,听说曾经有一次,准新娘中有个食人魔女子,这种族在异世界比较少见,比试开始后,仅有一名男食人魔登上擂台,却无人应战,不费吹灰之力便直接迎娶了美女,希望此行也是如此顺利。”
崔伊格慢慢环顾了众人一眼,悠悠说道:“我看几位均是人族中的佼佼者,迎娶这个恰斯萨拉应该不是难事,根本用不着借助外力。且方才你们说上玉山仅是为了找些丹药、利器之类寻常宝物,以各位的修为,有这个必要吗?所以我断定,你们到此寻宝,绝不是为了比试这么简单。诸位此次去我族主城,所图何事,可否说与老朽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