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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真情永在 合理恩爱(1 / 1)

秋去秋又来,五谷赛扬场,又是个大雁南飞的季节。村东头的一块旷地上,堆了一垛一人来高的黄豆荚,黄豆荚白天被摊开,晚上又被聚拢起来,已经连续晒了好几天,豆荚都开裂着,像呲着嘴微笑的孩童,今天是翟二家扬场这项工作的收尾环节,翟二在黄豆荚堆旁忙活着,正用手里的洋叉挑动着豆荚堆,把豆荚堆又一点点挑散开来,不过一会儿工夫,那一垛豆荚堆,就像一张饼一样平铺在旷地上,平铺好了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翟二会休息一两个钟头,休息过后翟二在这张平铺的豆荚饼上来回的走动踩踏着,村里的孩子也跑过来在上面蹦啊跳啊,甚至在上面打滚,翟二也不去理会。不一会儿,翟二嫂牵着一头毛驴过来了,毛驴也是全副武装,那紧紧地夹在驴身上的驴鞍和驴套两边各扯出两根绳子,绳子有两三米长,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个木滚子的两端,只要毛驴一往前移动,木滚子就往前滚动,感觉就像压路机一样,这个人工制作,驴作为动力的压路机要在这成片的黄豆荚上划圆,就像拉磨一般,一点一点将黄豆荚里的黄豆从壳中挤压出来,木滚子在前面每滚动一步翟二就用洋叉子挑动一下滚过的黄豆荚,这样滚动几圈,挤压的差不多了。翟二便用洋叉挑起豆荚壳往空中扬,那些顽固的仍卡在黄豆荚里的黄豆粒经过这么一折腾,便会乖乖的从豆荚中脱落出来 ,翟二反复的扬起豆荚,之后将扬过的豆荚一点点的朝中心聚拢,聚拢成最初的那么一垛,豆荚被聚成垛后,这时的旷地已跟刚刚的旷地有了很大的不同,因为旷地上被金灿灿的黄豆粒铺满了,刚才的那张饼已经变成了一张黄豆饼,翟二跟翟二嫂抹着头上的汗看着这黄豆饼嘻嘻地笑,因为这些黄豆粒将给他们带来几万元的收益。“丁零当啷,嘀嘀嗒,嘀嘀嗒,丁零当啷”,从远处穿来了悲壮的喇叭声,翟二和翟二嫂一齐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翟二心里想着“这咋有吹喇叭的呢,而且还是哀乐,这是村里又哪个老人过世了?”

。不过一会儿,谜底就揭晓了,送葬的队伍走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女人低着头白孝服把她的脸遮住了,看不清是谁,但女人手里的黑白照片却震惊了翟二老两口儿,因为过世的人,竟然是还尚且年轻力壮的张钧,张钧会英年早逝是翟二万万想不到的,因为在所有人心目中,张钧应该是屯里身体最好的一个,毕竟张钧当过兵。翟二在思忖着,送葬的队伍已经一点点走远,只能微微地听到“滴滴答,滴滴答的喇叭声。”

钱贵挺着那矮小浑圆的身子,背着的短小的手,那双短手,似乎用尽全力撑破肚皮,才能让背后的五指相扣,钱贵这个老片长,一嘴的干部腔:“二哥,忙着呢。这一片黄豆都是你家的啊!收成不错,今年一定是村里的榜样。”

翟二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看了看那矮小肥胖的钱贵:“哪有,哪有,今年收成都不好,这点黄豆都是紧着灌地才得到的。”

“灌地?你家地离井那么远,你骗我吧?”

钱贵挤着小眼睛问道,“这不是开玩笑了不是,我哪敢骗钱片长啊,你不会不知道,现在灌地都用小白龙了……”。钱贵没有说话,肥肥的脸蛋明显露出尴尬的神情,“小白龙?”

,“对,小白龙,就是灌地用的白色的胶皮管子,能延伸几里地呢,直接把管子触到垄沟,一垄一垄的灌就行了。今年可没少灌,我自家的井都快灌干涸了。”

钱贵昂起头,朝着天空瞅了瞅:“哦,看来还挺不容易的”说着小短手尽力的紧了紧,背后的手指硬生生地勾在了一起,低着头打算走了。翟二紧忙上前几步,拉了一下钱贵的袖口:“别走啊,钱片长!还有事问你呢。”

钱贵回过头来:“圆圆的额头,挤出两道褶皱来,什么事啊?”

“你是村里的万事通。那啥。刚才你看到没。看到那送葬的队伍没,咋回事啊,我瞅着是张钧啊!”

钱贵一听这个话题那紧缩的眉头突然伸展开来:“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跟你说啊”说着那双短小的小手已经伸到胸前比划起来,“这张钧就是自己作孽,自己那么好的老婆不珍惜,天天跟那个王寡妇搞到一起去,这不搞着搞着,搞得家破人亡了么 ,就是活该!据说,为了那贱货把养鸡场和地都卖了,那个贱货啊”说着咬牙切齿的。翟二听得一头雾水,心里想着“怎么搞得家破人亡,这钱贵也说的不清不楚的啊!”

刚要张嘴再问问,这钱贵可是好,挥了挥短胳膊,走了。嘴里说着:“我这突然想起个急事,我先走了啊,有事再联系”。说着,紧倒着小腿,就往远处走去。翟二听钱贵这么简单一说,根本摸不着头脑,望了望钱贵那远去的矮小的身影发着愣,“想啥呢?”

,翟二嫂,牵着毛驴走过来:“我先回去了,把马车套上,好把豆子拉回去啊!”

翟二还在那发着愣。那毛驴鼻子快要凑到翟二的脸上了,噗地一声喷出一股气,直直地喷在翟二的脸上,翟二才反应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水汽:“哦!好,好!好!去吧!我再整整这堆黄豆盖子”。翟二拿起洋叉熟练地挑弄起那堆黄豆荚来,午后的阳光显得那么温柔,就像天空那似被打散了的鸟羽般的云朵。金黄的黄豆粒配上远处焦黄的快要摊到的土墙,以及土墙下脱落的土粒,加上一棵紧挨着墙面的挂满枯黄的叶子的垂老的粗大的杨树,凄凉而又唯美。马车来啦,哒啦哒啦的马链声打破了宁静,这枣红马意气风发,像极了翟裕良家那匹汗血宝马,翟二忙忙叨叨地往马车里装着黄豆,那肥胖的钱贵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着翟二的手就让跟他走,嘴里叨咕着:“死人了,死人了。快跟我去看看,快!快!”

,翟二让这翻来覆去的钱贵搞蒙了,但被钱贵那肥胖的小手牵着,也只能跟着走,心里想着“这钱贵又搞什么鬼啊,张钧死了我都知道了!”,村里的路还是几十年不变的坑坑洼洼,就像披萨饼的面,延伸到在村间各处, 钱贵牵着翟二一直走到王寡妇家大门口,王寡妇家的墙都已经瘫倒,像一堆死猪肉横在那里,这个被村里人称谓破鞋之所的的房子并没有那么豪华,只是一间能有四五十年历史的土坯房,房檐都已经倾斜成了45度角,气喘吁吁地钱贵手指着王寡妇家这房子,表情十分难看:“死了,死了,里面死了”。翟二顺着钱贵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推开王寡妇家那破旧的木门,被屋内的情景震惊了, 那裸露的房梁, 垂直下来一根绳子,绳子下端紧紧地勒在王寡妇的脖子上,王寡妇那悬空的双脚脚尖直直地朝下,像那被吊在吊炉上的猪蹄,脚尖下一公分处,一个歪倒的木凳斜躺在地上,看来王寡妇生前还是个比较规整的一个人,那破旧的铺着麻席的土炕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套红色的新衣,瞅着花色和雕纹,像是女人出嫁时的新衣,翟二猜测这是王寡妇结婚时穿过的衣服吧,衣服上放着一张纸,纸面皱皱巴巴,但可以密密麻麻的看见上面写满了文字。翟二看着王寡妇吊死在房梁上狰狞的面孔,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身为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场景的他,还是能控制好自己的状态的,翟二走到王寡妇那悬挂的尸体旁慢慢地将王寡妇的身子从悬挂着的绳子上抬了下来,放到炕上,钱贵吓坏了,在门口瑟缩着,翟二将王寡妇的身体放好,拿起那新衣上的纸笺,纸笺上写着:“对不起,钧,尽管我是个放荡的女人,但在我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你,我的放荡我的肉体早已被这个世界唾弃,那又如何?我只是在追求自由的自我,自由的身体。但我爱你源自于灵魂,你说你绝对不会娶我,因为我一身的肮脏,而你却恰恰喜欢我肮脏的身体,我已经把所有都给你,你也把所有,除了爱,都给了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你却硬是阻止,说会肮脏了你张家的血脉,我不明白,只因为我的下体被别人利用过吗?无论如何我还是爱你,不?我还是恨你,我恨你对我的不搭不理,恨你对你妻子的不离不弃,我羡慕你们,我痛恨你们。今天,你已离这个世界而去,你放心,我会陪你,到下个世界,我一定做个完美的女性,你等我,等我们再次相遇,我定陪你孤独终老!”

下面署名写着:一个风骚的女人,保定学院***级,王红媛。翟二读后,还是很感动的,尽管对某些句子没法理解,但从保定学院翟二可以分析出,原来王寡妇是这么有文化的一个女性,还有那么一个好听的名字——王红媛。翟二也没时间去分析王寡妇是怎么来的,以及怎样变成村里有名的荡妇的,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如何把王寡妇安葬了,翟二把在门口瑟缩着的钱贵,叫过来问道:“你跑王寡妇家来干嘛啊?”

钱贵显得更加害怕了,嘴里支支吾吾地,翟二看着钱贵的状态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也不去逼钱贵了。而是带着钱贵急冲冲地朝着村委会走去……第二天,王寡妇在村委会的安排下被安葬了,并且通过邻家大嫂的许可被安葬在了张钧旁边,村民们读过王寡妇那封信后都五味具杂,对这个被称为荡妇的女人,产生了一点点的怜悯之情,一些老人甚至感慨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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