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缝合手术啊,虽然全程疼得她生不如死,可她却只想记录下此刻的英勇,以后即便想来,也还能看看照片,可惜啊,她只能依靠回忆了。眼下血也止了,毒也解了,伤口也缝合好了,宁莳月顿时感觉一身的轻松,卸下了心头的重担后,她脑袋一歪,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了潮湿的床上,睡过去了。帐篷外,莫景择来回的踱步,莳月都已经进去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最让他心忧的是,他连嘤嘤嘤的哭声都听不见了,这怎能不令他心慌。该不会她已经……莫景择猛地停下来回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一双手不可抑制的抖动着,连着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莳……月?”
然而,寂静的帐篷,没一点声音,让人止不住的怀疑,帐篷里还有没有活人。周承安也慌了,可他强逼着自己镇定:“老莫,你别吓自己。”
“别弟媳没出事,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莫景择缓缓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久,才郑重的点下头:“你说的没错,莳月医术高超,定不会有事。”
他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一定,一定不会让她出事!他保证!月渐渐爬上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莫景择的身上,更添一份凄冷。“将军,吃点东西吧。”
莫景择看着递到身前的小米粥和一小碟咸菜,摇了摇头:“给承安吧。”
他现在没任何胃口,想到莳月孤身一人躺在那治疗,他心口就堵得慌。秦羽端着粥左右为难,周承安见状,接过了他手里的粥。“老莫,吃点吧,一会她那醒来,还需要你照顾。”
他是不懂老莫,为何宁可站在帐篷外,也不进去,但眼下,再不吃点东西,他怕老莫抗不到弟媳醒来。莫景择看着黄澄澄的小米粥,端起碗,仰起头,三两口喝完,将碗放回了托盘上,又跟个望夫石似的守在了外面。秦羽看向周副将,见他摇了摇头,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中军帐里,宁莳月悠悠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竟发现天都黑了,帐篷里黑漆漆的,淡淡的月光洒进,让她能依稀能看见个轮廓。好想念小八的夜视功能啊!宁莳月无奈的笑了笑,看个大概轮廓才是常态吧,果然小八把她养刁了,又适应了会黑暗,她终于能看得清身前是什么了。她看向帐篷口,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直接从白天睡到了黑夜,莫景择怕是等急了吧。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莫景择该不会以为她挂了吧。她微微撑着身子,朝着帐篷外喊了一声:“莫景择!”
尖细的嗓子细若蚊硬,可莫景择偏偏听到了,他猛得撩起帘子,冲了进去。“莳月!”
急切的声音,带着探寻,却更多的是心安,知道她没事,莫景择那颗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些下来。他准确无误的奔到了宁莳月身前,将那个他牵挂了一整天的女人抱进了怀里,顾不上其他,只道了一声:“下次,不能再将我撵出去了。”
等待的滋味太煎熬了,他险些发了疯,不管不顾的杀了钟叔,要不是秦羽拦着,怕那人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周承安慢了莫景择一步进了帐篷,黑漆漆的帐篷,他适应了好一会,却依稀只能辨个大概轮廓,秦羽紧跟其后,掀开了帐篷。清冷的月光穿过掀开的帐篷,透了进来,照在莫景择背上的人。周承安打眼望去,就见一个身形瘦削,披散着头发,分不清是前是后的女鬼趴在老莫的肩上。“妈呀,鬼啊!”
周承安嚎了一嗓子,挺大一块头的人躲进了秦羽的身后,瑟瑟发抖。“秦,秦羽,我家老,老莫,是不是被女鬼缠上了。”
他紧搂着秦羽的腰,眼里寻着趁手的工具。宁莳月捞起额前湿漉漉的长发,看向周承安:“周副将,是我啊。”
尖细的嗓音,听在周承安耳朵里,越发瘆得慌了。“你,你别过来,也,也别缠着我,我家老莫。”
宁莳月哭笑不得:“周副将,我是宁莳月。”
“啥?”
周承安从秦羽身后探出脑袋:“弟妹?”
你这是咋的了?”
他撇着嘴,怎么把自己整的跟个水鬼似的,这大晚上的,没掌灯,多吓人啊,险些没把他吓死。直到秦羽熟门熟路的点了一盏灯提了起来,他这才松开搂着的手。“咳咳!那什么,秦羽胆小,我怕吓着他。”
周副将撇过头去,他才不要承认刚才怕鬼的人是他呢,这多有损他副将的形象。秦羽不可思议的看向周副将,怎么有人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么,还撒的如此心安理得,不过他也没太过纠结,紧跟着点了几根蜡烛,烛火瞬间照亮了整个帐篷。宁莳月离开莫景择的怀抱,暗黄的烛光照得她那张小脸越发的惨白了,她凄惨的笑了笑:“没什么,伤口深,我给缝了下。”
缝?莫景择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字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旁的托盘,那里摆着奇形怪状的针,沾着血的针和线,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莳月,你用这些给自己缝……”莫景择指着那只染着血的托盘,喉咙哽咽了起来,只觉得说话都变得艰难。难怪她叫的那般凄惨,叫到最后,完全没了声音,别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就算是他,也忍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