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什么吗?“钟叔抬头望去,就听莫将军说:“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你,她说,不弄清楚这事,她睡不着。”
听完他的话,钟叔再也忍不住,他抬起手,对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啪啪啪的扇了起来,丝毫不手软。宁莳月看着他很快红肿起来的脸,无动于衷,比起她伤口生不如死的疼,那点红肿在她看来,就跟小儿科似的,一点吹嘘和同情的价值都没有。“为什么!”
宁莳月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的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冷。钟叔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娓娓道来。“是苏慕南,他挟持了我生病的姑娘,我要是不按他说的做,他就会要了我姑娘的命,她还小,才十二岁,她的人生还有大把的好风光,所以我……”说着说着,钟叔老泪纵横,他可怜的姑娘还在苏慕南的手里,如今更是生死未卜,他这心怎能不痛。他拍打着胸口,老泪纵横:“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狡辩,可我真没想杀宁丫头,我自家姑娘落了歹人的手里,我知道那是啥滋味,我又怎可能想要宁丫头的命。”
钟叔抱着脑袋,混浊的眼睛看向未知的前方,仿佛那里有他牵挂的人。“我真想要杀宁丫头,宁丫头对我这么好,她还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可能杀她,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人把匕首给了我,我脑海里就一直有个声音,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姑娘就能活了。”
“我挣扎过,却挣扎一次,那声音就想一次,我挣不开,直到那匕首刺向你,那声音才停止。”
钟叔终于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满眼泪水的看向她,看着宁丫头,他没多想,扑上去就要跪,却被莫景择横亘在了中间。宁莳月冲着莫景择摇了摇头,又看向钟叔,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宁丫头,老头子罪大恶极,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有朝一日,你若能看到我那可怜的闺女,帮她瞧瞧。”
说完,他拽起袖中的木刺扎向自己的脖颈,木刺凌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不好!”
秦斌见他想要自杀,赶忙飞起一脚,连人带木刺一起飞了出去。就见钟叔如破败的柳絮一般撞到了身后的桌上,又跌落下来,手中的木刺也跟着一起掉落出去。秦斌上前,捡起地上的木刺,递给了莫景择。宁莳月看着那熟悉的灰暗木头,又看了眼桌角,冲着身旁的莫景择说道:”走吧!”
临走前,她交代了一句:“秦斌,麻烦你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帐篷外,宁莳月看着黑咕隆咚的天,只一轮孤月冷冷清清的挂在空中。“你信他?”
莫景择问她,钟叔的话疑点重重,什么叫不想,但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他,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故意找的借口。宁莳月收回视线,回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莫景择皱起了眉头,莳月太感情用事不好,善良可以,可也要用对地方,像钟平那样的人,完全没那必要。“你是不是觉得我感情用事?”
看莫景择满脸的不赞同,她问莫景择,却不等他说话,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他没有撒谎,那这情况很像我认识的一种。”
莫景择停下脚步,看着她。宁莳月抬头望天,最后幽幽道:“我没见过,但是听过,那种药可以短暂的摄取人的心智,利用对方心底最深沉的渴望,妄加诱惑。”
真的有这种东西么?莫景择不禁担心,要是这种药用到打仗上,岂不是不战就败,还有上位的那人,要是苏家,或者苏后有心挑唆,再利用那人心里最深的渴望,北萧岂不是说亡就亡?这与他们的囊中之物有何区别!“莳月,就没什么破解的方法么?”
宁莳月摇头,她不知道,没有小八,她就算是空有一身本领,也无药可施,更何况,她那点医术,不提也罢。莫景择的心情瞬间到了谷底,他从不曾想过,拼死拼活才换得边境片刻的安宁,到头来,可能一枚小小的药丸,或是一管简单的药,就可能毁了他们多年来的努力。那这些年,那些死去的将士,那曾经流过的血,岂不是都成了笑话。宁莳月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放心,此药不是万能的。”
听了他的话,莫景择的心情才稍微安了些。“而且,据我观察,此药药效甚短。”
想到白天钟叔刺她的那一刀,以他常年劳作的臂力,还有轻轻松松就能提起半人高的猪食桶来看,他完全可以将整只匕首刺进去。若是她没有记错,当时那匕首好像没进去了三分之一?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干惯苦力的人,还有他事后的反应,震惊,懊悔,一直跟她说对不起。不过眼下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一切还需要查后再说。“莫景择,能派你的人去钟叔家看看么。”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调查,她想知道钟叔说的是真是假,他是不是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那女儿如今是否在家。莫景择点头:“你就是不说,我也会派人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