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太可惜了,我妈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千万别告诉她,不然要揍你;我也想揍你,你居然把我相片丢了。我爸给你的两样好东西全没了,不,是三样,我的照片也是,太辜负厚望了。”
“哎,对不住你爸了,也对不住你妈,不过你没有丢,又找回来了。现在你爸妈又送了我一份礼物,这份最贵重了。”
“鬼话连篇,不正经。你还喜欢养狗吗?我养了一只。 “有吗?家里怎么没看见。”
“以前养的,高中有时间还可以牵着去散步,现在已经放别人家里好几年了。就是那个你给她取名叫‘阿谷婆’的奶奶,她现在住在她儿子家,也在给人做家务,家里大扫除的时候还会联系她来做。”
“哦——阿谷婆在这里生活了啊,我还以为她回老家了。说起来她也是你父亲介绍来我家的,也算是良人啊,在我家照顾了我们这么久。”
“她好像是三四年前来的,当时还在这住了几天,后来我爸休息开车送她去她儿子家的。”
“噢,这样啊——你寄养的那只狗是什么狗?有时间去看看。”
阿月许久没说话,在一旁自顾憋笑,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明澄有了反应,随即驻足。 “我那只狗的名字非常有趣。”
“叫什么呀?”
“猜一下。”
他说出了几个护主及凶恶的名字,也不见她认同,一连串下来她便自顾大笑。 “猜不到,你说好了,干嘛要笑我?”
“那只狗也叫‘小橙子’。”
他终于撒开了她的手,分开了些许距离,默不作声走着路。她靠近了过去,笑嘻嘻向他讲解为何取这个名字,手也不甘示弱拖住了他的脚步。 “侮辱我,狗取活人名,太大不敬了。”
“‘小橙子’还是我给你取的外号呢,是属于我的,叫我的狗这名又怎么啦。和一只狗斗气,有什么可敬的。”
“那下次碰见什么蚊子虫子的,我也抓起来养瓶子里,取名也叫‘小月亮’,这个也是我取的。”
“你敢,叫了我就把它们全弄死掉。哈哈,算了,我给小狗换个名,等见了你来取名好吧。以后你带它去散步,你们会成为朋友的,它和我们是一家人。”
“和只狗成为一家人,我可不敢苟同,难道你要和一只狗称兄道弟?乱了主次尊卑、人伦尊严,你要和狗认亲戚我会很伤心的。”
“一本正经的样子,以前恶来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是一家人吗?”
“恶来是朋友,是搭档,不一定是家人,家人的身份是人类,怎么能和狗相提并论呢。恶来和我们玩得好我们把它当人看,换句话说它也把我们当狗看了。显然是不对的,它的尊严是保护主人与它的一系列天性,而我们的尊严是伦理与一系列本性。”
“那是你的见解,我要把狗当朋友,它有它的天性,作为人的我对待它像人一样。”
“虽听上去待狗很好,但总是有那么些不对劲。对它有一丝待人的感觉,就是对它不好了,让它失去了做狗的尊严,用在人身上同样也让人失去了人格。你爸送恶来给我时和我讲了个故事,说这狗是西边弄来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个西边,西方或我们国家的西方吗?但听那儿有狼存在我觉得是我们的西北了。他说那里放牛放羊,需要些牧羊犬来稳定羊群秩序和驱赶野兽,有时候还需依靠军队的帮助才能安稳放牧。我觉得恶来是军队里的犬生下来的,更加认定了它的来历是强悍的。那里的狼群勇猛具有高超智慧,更有长久的记忆,组织力也不容小看。哎,我觉得它们强就强在有记忆力,记仇报复迟早要加剧它们的野心……” “说就好好说,老打什么岔,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是不是讨厌我,我就把你赶出去住,也让你住屋檐下。”
“哪有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的想法而已……” 他被打了,显然话语有丝不妥。 “别打了,说错了,我好好解释——那些狗啊犬啊獒啊什么的,强就强在它们的指挥上,也就是记忆力上,它们知道自己的身躯没有老虎啊豹子啊什么的猎食动物大,所以需要组织成一个团体,合作猎杀提高成功率。听你爸说那里的牧民——哎,不用听你爸说,我去过一次北方草原领土,不过没看到什么财狼野兽的,有些失望,只是感觉那的蚊子是致命的——哎呀,又错了,我也没看到过这些场景,还是听叔叔讲吧——那里的牧民与狼群有一场维持千年的割据战,狼群时而猎杀羊群,后来人类的多种类猎杀器械陷阱越来越多,给狼群来了场狠狠地报复,杀得个落花流水。也不知是怎么,本是个人都该知道的生态平衡,可那些草原生活的人却不注重;我想也有可能是外地的偷猎者,不然流传几千年相安无事的平衡不可能就突然失传。狼群杀得数量稀少,偷猎者依然唯利是图,不管不顾。这些举动在具有智慧的狼眼里是什么?那可是恶意报复啊。狼群得知是这样,那不得召集一下各路狼崽商量一下对策啊,那一商量,狼多是众,众志成城,嚎着‘顺应天道’的口令下达了报复的决定。”
“你在说什么呀,讲故事吗,自己编的吗?你还是为你开脱罪状吧,我也是很记仇的,休想转移话题躲过去。”
“哈哈,狼群的报复就是因为尊严被否决,是被人伤害与践踏的,而你那样对待狗,不也算是让狗失去了尊严吗?你是给狗下了毒,如果被狗发现了,恐怕被失去的尊严积累起来到达临界点是要咬人的。怪不得有疯狗,说它得了狂犬病会咬人,我觉得不是得病了,反而是狗的正常举动,为的就是找回被人践踏的尊严。”
“我不喜欢这个答案,你再编一个。”
“哪里叫编呀,这是用现实生活做譬喻嘛。刚那个故事才讲了一半呢,我想想再编一点,不,想想你爸是怎么和我说的——之前说狼群举兵要报复人类,那怎么才能有效报复人类呢?它们不愧是有智慧,知道玩不过人类的枪械刀剑,那就选择羊群下手。羊群被杀得惨不忍睹,并不是开膛破肚咬得满地血迹,而是将大部分羊丢尸现场。这摆明了向人类宣战,像是一张用绵羊和血液写成的战书递交到牧民手里;这可真是有勇有谋啊,知道派遣狼使者是要被弄死的,来这一出简直将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人类能怎么办啊,只能咒骂狼群并加强防御,毕竟‘狼暗人明’,仅靠陷阱是难以歼灭狼群的,更何况聪明的狼已经知道旧式陷阱的模样和套路了,而人类制造一个新的陷阱显然费时费力且还不值当。草原势力二分,纯属是人与狼之间的战争了,受害者是人赖以生存的羊群,而人的攻打方式只剩下枪械与双拳了,在有便是声势浩大的敲锣打鼓了,却也只能起驱赶恐吓的作用。战斗打响显然是人类这方损失惨重,狼群损失毫毛。狼越打越聪明,已经不比先前那般惧怕牧民手中的锣鼓了,见牧民手里没有足以伤害的枪械,它们居然与之龇牙咧嘴怒视起来,最后一声怒嚎恐吓牧民再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羊群迟早要死光,那牧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养狼吗?虽然能与之抗衡的牧犬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可仍是不敌狼群。当然这并不代表能与之一战的牧犬可以大量集中对抗狼群,因为牧犬也是要吃东西的,可草原只有草,肉连牧民都要斟酌一番,何况牧犬;养同等的牧犬那不就是变相的将羊献祭吗,显然条件上是不允许的。牧民深感无奈,这可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越说越远了,我是来讲动物尊严的对吧……” “你太可爱了,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吧,你可要说完哟,不然我也狠狠地报复你,把你心爱的羊群也咬死。”
“我哪有什么心爱的羊群,你要咬舌自尽吗?那不得痛死,想想都难受,历史上应该没有人这样死吧,那这个词语一定是夸张话。”
“少来嘴贫,你也喜欢说大话,还是把你的尊严继续编下去吧。”
“我再想想你爸说的那个故事,看看有什么值得深入刨析的。我没有乱编,都是有根据的,实打实的,你不要乱想。”
“能有什么根据,你的偏见吗?”
“又说重话,失望了。尊严本就是每个活物都有的,连死物也有——比如物品,拿书本当柴烧就是践踏尊严;不能因为它可以点燃就当柴烧。这个理由虽然可以考证,但失去了原则,而失去本性与准则是要当诛的。狗虽然从小生活在人的社会里,但它本性还是狗,同样的,坐在树上看书难道人也要被拿去当栋梁建房子吗,而书也要沦为引火吗?显然是不对的,让狗的本性或物品的作用失去原则的人也是不好的,理应是要改正的,不改就罪加一等。”
“那我算不算是让狗失去尊严的人?”
“算一点。”
“那我当诛对吧?”
“呀,生气了啊,你当猪就好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那个猪,我养着你,也不吃你,把你当作宠物猪养,不是那种过年宰了要吃的猪,这样就不失尊严啦。”
“傻子,我现在很生气!你说的是什么话,像骂我一样。”
“没有,我没这样,别生气了。我还是再讲讲狼群的故事,这无关你我,你还要不要听呀?”
“说吧。”
“你想听什么结局?”
“你不是说是我爸讲的吗,还能有几个结局?你承认是编的了。”
“哈哈,即使是依据你爸说的故事,只要合情合理不故意曲解发生过的事,为了突出教诲的重点也是可以向着另一个方向的。”
“那突出尊严说说。”
“这个呀,有点说不下去,之前的铺垫说远了,能不能换一个啊?”
“不能!”
“那我想一想——这里车如水马如龙的,环境嘈杂,不容易让我想象到广阔的草原,换个安静的地方吧。”
二人到了附近的中学操场,漫步在塑胶跑道上。不见明澄说话,阿月忍不住提醒甩了甩手,他这才笑了笑。她作矜持问在宽广的操场上能否想象到草原,他不假思索回答可以;她又问为何还不讲故事,他只笑着不作话语。走了一会,他说操场之地也小了,不足以譬喻大草原,她不答应这个回答。自大的他连撒谎的话都说得这么假,她又怎会理会,作有意松开握手的劲,仅靠他的力气维持牵挂,似乎是在警告这般敷衍。一会儿,他说去台阶休息,顺势拉着她去了台阶顶,靠在了高大的网状围栏上。她面容冷淡,即便黑夜与微光朦胧的感觉也能感觉到是在等他的一个‘交待’。终于,她开口问他想好没,追问不久前他夸下的海口,而他笑着承认了是说大话,请求她的原谅。她不答应,不与之面对了,他只好拉起她的手在一旁摇晃以示友好。“这里没有可以媲美广阔大草原的地方,如果有,那就是你我的胸襟;我不能贴切感受到我胸襟的广阔,但我能感受到你的。能让我倚靠一会吗?待我想象到就好,那时候你也可以靠在我胸襟听我讲大草原的事,这样也会让你更容易领会些”,话毕,他缓缓试探她会不会闪躲。一路畅通,他靠向她身上一会,或许是太累了,很快便抬起头说想好了。 “该你靠过来了,让你也感受下无垠的浩瀚——话说牧民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狼群,因为狼的学习能力强,短短几场战争就让它们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牧民只好也组织人员正面对抗,也来了一场聚会;可人与人之间不信任的太多,即便同样受到狼群侵扰也是心怀其它想法,更何况牧民分布稀疏,其他人类则更难召集。可不管怎么样,人是召集了,不然不能体现我们人类的团结精神,否则迟早是要灭忙的。他们决议夜晚等候狼群到来,打一场伏击战,有的躲在草垛里,用木板遮住身体……总之是躲了起来,马也是醒着的,腹下还躲着些人,随时上马追击用的。夜晚狼群果然来了,狼王向一只低着头的‘臣狼’低语了几句;当然不是‘汪汪汪’和‘嗷呜’这样的声音,不然很容易被发现的。狼臣听命后就走了,跑到其它狼那里也低语了几句,随后命令如‘树杈闪电’那样分布,群狼都知道了指令。随着一声别样的口令,几只狼出发了,履过平地,来到了圆屋子周边,又去到露天的大羊圈。它们打探了消息后又向它们的狼王请示了,直到得到狼王的另一声别样的嚎叫;群狼出发了,它们没有理会圆屋子,全聚集到了羊圈。羊圈虽高,可也禁不住它们有智慧的头脑,更禁不起它们矫健的身躯,所以,没一会垛上就站了几匹狼。狼为什么被夸聪明呢?就连跳入羊圈便可厮杀的快意弹指间可到时,它们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阵势在观察在等候其它狼的就位。而只在隐藏这方面做功夫的人类见了有狼已经跃到了羊圈上,立马冲出了草垛,随即而来的就是全军出击,声势浩大的众人赶了出来。狼群见情况不妙,不用狼王的指令便全都撤离了羊圈,人类追赶,骑马的那群人先锋,当下已成了‘狼逃人赶’的局势,仿佛胜利已然到来。狼的速度虽快,可仍是有几只被冲散而击杀,后面追赶的人群虽慢,但充分恐吓到了狼群,令它们不敢回头。狼群撤离到了人类不能再追的地步,对着他们长长嚎叫了一声,随即群狼也跟着嚎叫了;那声音听得人类发慌,但能从中听出一些悲伤,像是为刚不久丧生的狼做出祭奠之音。人类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建筑居所,而那几只死狼便是他们唯一的战利品。没想到的是,他们为了这几只狼的归属权却大打出手,都说应该属于自己,最终闹了个解散的地步,而那几只狼被扒了皮做衣服,肉也放入锅中做了菜。接下来的日子里,狼群再也没敢前来进犯,羊群也相安无事平静了几天,那些解散的人类以为迎来了真正的胜利。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狼群踩了好几天点才确定下来的决策——羊圈再一次大屠杀来临了。次日,牧民看见这般场景惊吓万分,牧犬冲着羊圈里那被血湿润的土地狂吠不止,仿佛二者都在咒骂那该死的狼群。悲哀过后又引得人类聚在一起,或许是害怕自己的羊圈也遭毒手,又或有了真正的同情心,总之是在商量着该如何灭绝狼群。人类的做法仍是保守姿态,依靠隐藏再打个措手不及,可这般做法在狼群身上已经不管用了,反而将几匹马给弄残废了。我想残废的马也只能沦为食物了,这和直接杀死马没什么两样。损失惨重的人类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狼群的机动性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比拟的,而羊群的生命也不能用死亡成食物作比拟。战场终于陷入了靠智慧才可取胜的局面。人类‘斩草除根’这一浅显却又在这显得粗鄙的道理却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留驻了下来,做法显然是掀开地皮式的追杀。人类白天拿着猎枪铲子等器械,用来屠杀洞中的狼与幼狼,就连小孩也出动了,可谓是全民屠狼不惧年幼而退之;到了晚上人类也没有闲着,安排了岗哨,身上系着响锣,有情况便广而告知。这些天里羊群免受了狼群的侵扰,而狼群也实质性的受到了种族上的灭绝危险。那竹篙上挂着的狼皮数不胜数,其中幼小的狼皮占多数,而日落前出行的狼更是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另外几根手指还能再伸过去借给孩童做数学题。贪玩的小孩留了几只狼幼崽当宠物,用绳子系在脖子上当狗养,喂食的也是些剩菜残羹,夜晚便拴在门外作为看家狗。成狼发现了这类情况,虽不敢近身解救,但也敢靠近几尺舔一舔脖颈上的绳子,被人发现驱赶却不远离,只是站在远处嚎叫几声,而狼幼崽也学着‘嗷呜、嗷呜’的叫,引得院内的狗大吠不止,还有就是人类的笑声了。屠狼的行为仍在进行,狼群只能依靠天险躲避,将洞挖得更深些,位置选择偏僻。可这也减免不了狼群绝户的事实,偌大的草原仅仅只剩下双手双脚可以数清的匹数了。狼群即便是这般惨败,可仍是没有放下复仇的心,仍在羊群附近转悠着,有时还故意让牧犬追击甚远再将其咬死,扔下尸体以作示威。人类每日猎杀空手而归,渐渐不再战战兢兢了;事实上狼群也发生不了猎杀羊的情况,所以就不再将大量时间用在主动出击上面,即便偶尔咬死只羊什么的在牧民心中是可以接受的,也没放在心上了。渐渐地,人们夜晚巡逻不再有,一段时间各自相安无事。被拴在门上的狼幼崽有几只被勒死了,只活下了两只。狼群虽没有游走于羊圈,可没少垂顾那两只仅活下来的幼崽,那绳子上的牙印与磨损显而易见落在脖颈处那节。终于,日子一天天过去,狼群又发起了战争,羊圈里的羊死了大半,几只狼还很霸气的长嚎一声,才引得房子里的人出来查看。结果也同绳结上的牙印般显而易见,人类不假思索地又召集了起来,这次的商讨仍是上次的屠杀对策。一日两日的找寻屠杀未有结果,一日两日的守夜也未有结果,人类渐渐消极了起来;他们没有了实质的狼群尸体给自己犒劳很快就解散了。狼群将战术调整到了游击模式,羊群每隔一段时间就死几只,而人类也被消磨得没有了心智,想不到办法对付了,精神上好似被打败了。守夜的人与放牧的人被狼群耍得心力憔悴,好在数量上不占优势的狼群每次只能猎杀那么几只,人类只好自我安慰说是绥靖。时光转移,有一天,一个老者带着群长着角的羊来到了这里。他衣着破烂,手上拿着一根竹子样的东西,上面还挂着些动物的毛发,头发和胡子雪白,身上还背着些干粮。全身上下显而易见的破旧与邋遢,唯有手上拿着的竹子和上面挂着的装饰算是完整。他来到牧民家讨水喝,告诉他们自己是从遥远的北方而来,渴了暖雪吃,饿了嚼身上的羊袄,夜了和羊缩在一起取暖,干粮是不久前说着同样语言的人送的,还说忘了走了多久,只知道手上这根棍杖是从家里带来的。牧民很同情,让他留在了这里,并给他挤羊奶喝,补充身上流失的过往。那个外来人——哎,叫‘那个外来人’多长多拗口呀,叫‘苏武’好了,免得听不懂又混淆了——也不好,毕竟是先贤,万一言语失准那就是侮辱了他,那也当诛,不,是当猪,野猪的猪,就叫‘苏文’吧。苏文听闻了牧民这些日子里发生的怪事,心有所感,向牧民说:‘狼群是因为心中有仇恨,还不收手是因为还有仇没报。这种时候要向狼示意和解,让它们感受到偿还才能相安无事。’屠杀狼群的罪过已在屠杀羊群中偿还了,苏文接着问牧民还对狼群做了什么,牧民召集开会商议,得出的结论是挂在竹篙上晾晒的狼皮。牧民将所有狼皮拿到野外烧掉了,烟火浩大,几只狼跟踪着足迹看到了这一幕。随后的那些天,羊群再也没有发生被狼侵袭的痕迹,而牧民敬这位老者为‘先知’,想为他换身干净的羊皮衣服,但被苏文拒绝了,苏文说:‘狼是有灵性的,它们像人一样有记忆有想法,也是有等级尊卑的,人敬狼一尺,狼要还一丈回来,比人还守规矩。你们伤害它们,它们要报复回来,不过它们是同等量的报复,也讲究一个公平公正,像现在这样是因为被逼得要灭绝了。你们和狼群化解了仇恨,保你们这几十年里不会招致这几代狼王头领的侵扰,你们也不要再去猎杀狼了,有良心的狼见了你们会主动离开的。这就是因为你们尊重了它们的地位与存在啊。’牧民信服,想报答这位先知的智慧传达,见不接受换下干净的衣物,牧民对苏文说:‘老先知,您不接受我们的干净羊衣,那我们为您添几只母羊吧。’苏文拒绝,对牧民们说:‘这些公羊是大自然送给我的礼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只羊跑来其中,从一开始的一只,现在已经有了十九只了,头一只跟来的羊还不老不死,倒是把我老成一只羊的模样了。你们的羊就不要了,不能让我的羊受到凡世间的丧偶痛苦啊。’牧民们哈哈大笑,欣赏苏文的豁然与恬淡,便想为他换一根赶羊杖。这时候苏文严肃了,双手护着棍杖说:‘这不是什么赶羊杖,这是我从家带来的,应该是我亲人送的吧……时间久远得我忘记了曾经,但我依然清晰此棍杖非同小可,它存在的意义一定是我再次归家时让家人识别的信物。’牧民感慨,佩服得五体投地,请求苏文再多住几日以尽感恩;他这才觉得合乎礼仪同意了下来。又过了些天,牧民向苏文请教为何每晚会有狼嚎声,且还围着房子转悠,但没见有羊损失。苏文听闻去到那户人家现场看了看,这才知道了端倪。苏文对牧民说是因为囚禁了狼崽,所以才嚎叫请求放开,也是因为之前的恩怨了结,不再杀生泄愤,话说完后苏文向牧民保证晚上亲自将所有恩怨化解。午夜来临,苏文早已将解开的两只狼崽安置在门外的干草垛上;也搭了个窝模样的草垫,又在边上放了一盆羊肉以示友好,而吃饱的狼崽此时睡得正香。几个影子从不远处闪过,苏文淡然站在门口看着狼崽;狼也在观察离狼崽不远处的苏文。过了一会,狼的警觉性放低了不少,慢慢靠近了解开绳子的幼崽,对其舔舐了许久,将幼崽唤醒了,而后才望去那盆羊肉又望了望门口的苏文,犹豫了一会后才将其舔干净了,最后叼着两只幼崽远去了。过了很久整个大草原传来了一声悠扬悲壮的狼嚎声,苏文也就此进门睡觉了。故事讲完了,这就是狼的尊严,你睡了吗?”
明澄拍了拍,阿月这才清醒……他说故事结束了,明知故问有没有理解尊严要义。她睁眼茫然,转而又双手托住脑袋,闭上眼睛,支支吾吾说着些梦里的朦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