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承这话暗示性极强,似乎是希望李雨涵能承认药粉里有芝藤,这样才能给刘敬定罪。李雨涵沉默了,就算刘敬之前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李雨涵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就这样把人推向不得翻身的境地。李雨涵握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心里都有杆秤。如果为了私怨就去撒谎,置刘敬于死地,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对,我可以肯定,这里面没有芝藤。”
李雨涵说完,她以为端木承会因为被忤逆而生气,没想到端木承却哈哈大笑地看向白初,白初也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白初啊,白初啊,你可真是捡到了个宝!”
端木承十分满意地看向李雨涵。李雨涵被端木承这样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木承就一直在对着白初夸奖她。而且看情况,端木承并没有瞒着白初,白初也是知道事情内幕的人。李雨涵十分疑惑地看着白初,但是白初似乎没有主动解释的样子,他是在等着端木承来跟李雨涵说真相。等端木承高兴的那劲过去之后,才正经下来,跟李雨涵解释道:“这并不是从刘敬家里搜出来的,是我为了试探你特意调制出来的。”
李雨涵听到端木承说“试探”二字的时候,变了脸色。端木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说明并没有完全信任李雨涵,还是把李雨涵当做一个外人,亦或是说,觉得李雨涵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容易受外界条件影响自己的判断。不过她很快就想开了,如果不是与白初有那一层关系在,她和端木承也说不上关系有多亲近,端木承防备着她留了一手也是正常的。毕竟也不能要求一个外人能够做到全心全意的信任。白初知道李雨涵这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说道:“雨涵,你别怪承叔,他心里也是相信你的,只是有些时候没有办法。”
“没关系的,我知道。”
李雨涵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不是还在生气,白初有些捉摸不透,心里也是十分紧张的。端木承后知后觉自己用词不当,担心李雨涵和白初会因为自己心生嫌隙,也顾不得许多,只好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一切事情都要从那封举报信开始说起。大家都在找那个送信的人,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哪怕多方势力同时下手也找不到,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举报信送到的是一个端木家的官员手里,叫端木言。端木言姓端木,本来应该和端木家的其他人一样,专心研究医术然后作为皇室的大夫群体入宫。偏偏这个端木言对医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端木家的人也没办法,各种方法都用尽了,端木言都是一点医书都读不进。不过端木言既然在从医方面没有兴趣,自然是把兴趣转移到了别的身上。他从小喜读四书五经,好做官,喜从官场之道,但是又因为自己出身世家的原因,家教森严,但是又没有沾染上官场那些恶习,为官清正廉洁。所到之处都很受百姓欢迎,这也是信能送到他手上的一个重要原因,端木言善听民言。在收到这封信之后,端木言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虽然他不曾学习医术,但是好歹生在端木家,对有些事情也算是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所谓和西域书信来往以及禁药是什么东西,也能明白这些东西的所带来的危害,所以端木言在往上报这件事之后,得到诏书很快就亲临镇上着手调查这件事。果不其然从刘敬家里搜出了许多与西域来往的书信,刘敬对这件事情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直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或许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他确实把这件事情瞒得很好,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在镇上横行霸道的刘敬还会和西域的人有所牵连。搜到的书信是一部分,如果要想把刘敬的罪名定下来,让他没办法翻案,最重要的是要证明他家里的那些香料里是有芝藤的。端木承和白初身份特殊,不能掺和这件事里,可是镇上能够分辨出芝藤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端木承和白初就只剩一个默默无闻的李雨涵了。可是介于李雨涵之前也是和刘敬有过节的,端木言并不打算让李雨涵作为这个鉴定人,后来还是端木承以一己之力,力保李雨涵,才让端木言给了李雨涵一个机会。但是端木言有条件,必须让端木承想办法证明李雨涵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盲目陷害刘敬。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就算李雨涵今天不会来镇上卖青花,白初也会想办法把她带过来的。李雨涵听端木承讲完这些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会愣住是因为,白初当初被带走,很有可能不是因为有人需要他的救治,而是来镇上协助调查:“所以前几天你不在村里,是因为,在镇上处理刘敬的事情吗?”
白初没想到李雨涵会反应这么快,把两件事给联系起来,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对不起啊,之前那种情况下,我不便同你透露那么多。”
事已至此,李雨涵也不好再埋怨白初什么了,毕竟白初做的事也是为公为民,李雨涵若因为这个为难白初,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李雨涵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理解你的。”
白初没办法分辨李雨涵是生气了,还是真的不在乎,本来是想说着好话哄哄李雨涵的,可是当着端木承的面,太腻歪的话白初说不出口,便暗暗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下来,等着和李雨涵单独相处的时候再哄哄她。既然李雨涵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且还通过了端木承和白初给她准备的测验,足以证明李雨涵是一个可信任的人,端木言办事还需要李雨涵的帮助。端木承询问李雨涵的意见道:“雨涵,是今天去见端木言,还是明天?”
端木承是希望李雨涵今天就去见端木言的,事情早早解决了,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李雨涵虽然也想今天去,但是这一去,没个半天都回不来,说不准还可能会被留在镇上。虽然她并不排斥住在镇上,只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打理好,如果真要在镇上待这么长时间,李梅涵和李海又要担心好一阵了。白初见李雨涵一脸为难的样子,主动替她开口回答道:“不如还是明天再去吧,今天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白初指了指地上背篓里的青花,端木承顺着白初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明白了。“行,咱今天把青花的事情处理完,明天再带你去见端木言,只是白初就别去了。”
端木承看了看白初,他点点头,明白了端木承的用意。端木承走到青花边上,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一块棉布,铺在地上,再把青花倒在棉布上。白初蹲下身,和他一起看,嘴上还不忘问道:“前厅里怎么这么多人?”
端木承回答白初的时候,手上动作没停,一边整理青花一边回答道:“还不是那个刘敬害得,镇上一直在传禁药流传范围广,端木言又一直死死瞒着禁药是什么,有什么副作用。搞得镇上人心惶惶的,生怕身体出什么问题,都来灵宝堂检查一下,确定没事了才放心。”
“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你们也不让一部分人先回去,免得在这里又出什么问题。”
端木承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这端木言非说,医馆本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我们把人赶走,是不道德的,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这样做。”
端木承把青花按大小顺序摆放整齐了之后又接着说道,“这端木言,年纪不大,官威倒不小,到底是端木家出来的人。”
白初没有回应端木承说的这句话,他也不太方便说什么,毕竟端木承按理而言是端木言的长辈,说他几句是应该的,白初就说不得了。端木承清点了一下青花的数量,竟有五十三朵之多,端木承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雨涵:“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李雨涵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怎么能说,只好一笑带过,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白初反倒帮李雨涵回答了:“哪有什么秘方,无非是悉心照顾,再加上运气好罢了。你快算算,这些能换得多少钱?”
端木承闻言也不再追问李雨涵什么秘方的事情了,专心地按照青花的花盘大小以及颜色来分类,李雨涵看着端木承的样子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一段时间的辛苦能换来多少回报,全在这一刻了。比拳头大的花放在一堆,没有拳头大的花放在一堆,颜色偏蓝的又放在一起,颜色偏绿的也放在一起。就这样按照四个标准,李雨涵的青花被分成了四小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