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自从离开古楼镇,就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一觉睡到中午日上三竿,周华来叫我们起来用饭。到了饭堂,是一顿十分丰盛的素斋,用的餐具都十分的雅致。“多谢款待,我们初到贵地,无功不受禄,不敢受如此饭食。”
我已经垂涎欲滴,可师父古板的毛病又犯了,拉着我不让我入座,一定要拒绝这一顿似的。周华好像早已料到师父会这么说,对师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道:“二位道长长途跋涉至此,必是腹中饥饿,我一会有事拜托二位道长,还请先用完饭食,我再说我的请求。”
师父看周华都这么说了,便带着我先坐下,却不动筷子,而是说:“既然有事,还请先说,不然我们用了您的饭食,若是我师徒不能答应的事,难免为难。”
周华便也不坚持,坐下来说道:“早在一月之前,我夜观星象,彗孛扫过此地所主星野。其光遮过宗正,怕是会有什么异物出于此,忧虑之下,卜了一卦,卦象为尹喜候圣,老聃将出函谷关之相,约是这月月圆之夜,会有人来此化解灾劫。昨日等了一夜,不见有人来,还疑心是我卦错了,没想到日未初,月未落,二位就来了。”
周华的话说得很玄,一月之前我们还在寻找黄金古楼,生死尚且不定,他就已经算到我们会来此?如此卦术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道友卦术精湛,神鬼莫测。”
师父也赞道。周华略微笑笑,不以为意地对师父道:“虽然还不知会应在何事上,但必是有事要请二位相助,所以请二位道长安心用饭吧。一定会有所求。我想,这是拯救一方百姓之事,二位道长必不会拒绝吧。”
师父没有再拒绝,正要举筷,我疑惑地打断道:“周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师徒不会拒绝?看您说的星象啊什么的,想来必是凶相,我师徒未必会答应。”
“守一,守点规矩。”
师父在一旁训斥道。我有些委屈,但也只得答应:“是,师父”“无妨,除了卜算,对人面相,我也算擅长,两位都是面相,天庭、司空、印堂都明净端正,五官挺正。古人云,额要阔兮鼻要直,口分四字多衣食。下视之人多毒害,更观黑白须分明。而两位眼神清澈明亮,黑白分明,目不斜视。都是正派之人的面相。”
周华解释道。师父除了与我说过一篇陈抟老祖心相篇之外,对面相没有说太多,我哪里知道还有如此多的门道?玩兴突起,扮了个鬼脸道:“若是如我这般故作歪脸斜视,如何说呢?”
“呵呵!”
周华笑出声来,师父脸上难得的出现尴尬的神色,对我肩膀就是一拍:“瞎胡闹。”
“相由心生,但心亦由命造,若是小道长你日后天天保持这歪嘴斜眼的样貌,想来心性也会因此改变,日后行事正不正,就未可知了。”
周华笑道。师父抱拳对周华致歉道:“多谢提醒,我一定好好管教小徒,免得他行差踏错。”
“凡人心由境转,对境而生,这善恶之事,有时也由不得自己。都是尽力就好,最后始终是天数。”
周华最后说了句,就提筷开始吃饭,人坐的板正,看起来和庹明相似,也是一位食不言寝不语,极讲规矩的主。师父瞪了我一眼,继续说话就显得无礼了,便也开始吃饭。真正郁闷的是我自己,哪里想到,随便扮个鬼脸,还能被劝诫让我日后小心不要作恶?这周华怎么有点神棍潜质?难道这就是学易之人?再郁闷也没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把饭吃了再说。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吃完,放下碗筷,刚刚放下碗筷,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华眉头一皱,对我道:“烦请小道长去帮我开门接待下来者,我与这个时辰犯冲,不宜见客。”
吃了人家的饭,我自然不好拒绝,只是觉得这人太神叨,应了一声就要起身去看是谁敲门,周华又道:“对了,小道长,今日辛未日,未属土,若是来人穿的是黑色衣服,土克水,必有祸事,且与我一月前所算凶事应有关联,你就问清是什么事,去哪之后,我们过了这个时辰一起去。若是来人穿的白色衣服,便是土生金,是有吉事,应是来还愿的,你就带入去庙里功德箱处还愿即可。”
我这才知道,周华今日怎么穿了一身白色长衫,竟然还有这等讲究,难道以后我准备衣服,都得准备五种颜色,以便与日子相和?虽然心里不信,但总不好驳了主人家的意思,一会看看来人到底穿的什么衣服,验一验周华说的准不准。等我拉开门闩,开了庙门,门外一个身着灰黑色麻布衣服的人焦急的在门口喊:“祸事啦,周先生麻烦你去看一下……”话音未落,看到我这个陌生人,疑惑道:“你是?周先生呢?”
看他这神情,我就知道周华说对了,这人果然穿黑衣,有不好之事。我只好解释说:“我是来这里做客的,周先生说这个时辰他不便见客,让我问清楚是什么事,在哪里,一会过去。”
来人应该很是信服周华,不疑有他,对我说:“周先生说不宜见客,那肯定不宜。您跟周先生说一声,昨夜村东王大爹家养的羊,都被咬断了头,全死了,怕是出了什么妖怪啊。想请周先生去看看。”
说完,来人就离去了,我关上门,打算回去把消息告诉师父和周华。没承想,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了敲门声。我想着,难道那人刚刚有什么没说完的?又回来了?只好重新回去开门,一边道:“还有何事啊?”
谁知开门后,门外已经不是刚刚的人,而是一个身着白色绸缎的中年人,满脸贵气。开门后就先行了个礼,对我道:“冒昧叨扰,不知周先生是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