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需要我帮什么?这个阵,你已经完成了。”
师父问道。周华恢复这个庭院中,阵法布置的过程中,师父一直在旁边看着,整个过程师父都很清楚,所以师父问他,还需要什么的时候,是真的有些疑惑。周华取出紫铜碗,置于手上,看着师父,严肃的道:“我确实已经基本完成,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推演出来,我所得古迹也是只言片语,最关键的这个位置,被人刻意隐藏了。”
“天心的位置!?”
师父和周华几乎同时开口,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话,极有默契,若不是我知道全过程,几乎要以为这两人是什么好友。“不愧是茅山高道,这星图多变诡谲,群星亿万,天心藏于其中,虽与北辰相关,却又非北辰所在。于其中寻出天心所在。若是没有传承,便如窥伺天机中谁为帝星眷顾一般,几乎不可能。而这天下间能找到紫微天心阵传承的地方不多,能熟悉其道的人更是少。也只有茅山掌教能帮我。”
周华笑道。而师父看着周华手中拿着的紫铜碗,也彻底明白了周华的意图,周华是要将手中的紫铜碗作为紫微的化身,用来点出天心所在。可惜这茫茫星海,周华也不知道该如何点出这天心,就需要师父的帮助。我忽然心生大恐惧,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了,难道周华所为,真的是天命?早在我跟随师父入道之前,周华已经推算出我和师父会来到这里。其中,我能进入心境之海,是杜先生挑选的人,没有我,即使是师父来到这里,也没有办法帮他取出紫铜碗,更别说完成阵法了。可如果只有我也就算了,毕竟紫铜碗要被取出,也是因为紫铜碗不可能永远桎梏那些黑毛萨乌。这也是杜先生早已做好安排的,千年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但师父呢?周华苦心收集改命之法,最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紫微天心阵或可改命。但是任他天资绝世,也需要两件东西的帮助。一个是他已经得到的紫铜碗,这必须是我才能帮他得到。还有一个就是要师父这样一个恰好知道完整紫微天心阵,有所传承的人才行。我和师父二人,缺一不可,都不能助周华完成此阵。可这样的事,千百年也难遇到。恰好在此时,都遇上了,师父收我为徒,我们一行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如果说这背后没有冥冥中的天意在引导,我是万般不信的。可如果真有天命,难道帮助周华改命,还有那些因为周华而死的人,就该死吗?师父突然的与周华合作,莫不是因为透见了这一点?只有我傻乎乎的,自以为能代天行道?阻止甚至对付周华?“我可以帮你找到天心所在,茅山祖师确实传承过这个阵法,不过在历史上也曾失传,如果不是因为我恰好有机缘,得到三茅祖师某个传承,也很难完成这个紫微天心阵。”
师父淡然的说道。越说,越肯定我刚刚的想法,而我的心里,就越发难过。原来我一直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师父,师父哪里是个古板的老头?师父比我知变通多了。“好,你把碗给我。”
师父对周华伸出手来。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定是我想错了,师父现在找周华讨要紫铜碗,其实就是为了获得周华的信任,真正拿到紫铜碗,自然会翻脸,我们就可以按计划对付这些黑毛萨乌。周华的改命大计,也无法得逞。周华把紫铜碗递给师父,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下了,笑着说:“初七道长,我怎么知道给了你,你不会转身离开?你们之前不信任我,我现在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们吧?”
“那你想怎样?”
师父反问道。周华想了想,指了指我道:“我需要他,我要他作为人质在我手中。我相信初七道长不至于放弃自己的小徒弟罢?”
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来,我看了眼师父,想到之前所想,即使天命最后的结果是这里的问题可以真正解决,但这其中有多少人会因此付出代价?难怪杜先生之前说重任要落在我肩上,当时还以为是要我完成取出紫铜碗的任务,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杜先生要我干嘛?直接托梦给周华不是更好?毕竟能帮周华改命的话,他甚至主动愿意对付那些黑毛萨乌,有我没我,根本不重要。所谓重任,是要我在这舍生取义吗?“师父,我去当人质。”
我试图让自己平静的说,但其实心砰砰直跳,紧张到了极点。师父没有阻止我,也没有同意,似乎还在思考。我想着,师父定是难以抉择,这时候该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我主动朝周华走去,周华看着我走到他身边,轻轻伸手在我肩膀上轻拍了几下,脸上还挂着熟悉的笑容,像是一位兄长般,轻笑道:“守一小道长,你来了。”
“啪!啪!啪!”
每一下,都是一股莫大的力量,我没有反抗,任由这股力量拍中。随他手掌拍下,除了沉重如山的力量,还有一股莫名的气传入我的身体中。这股气干扰了我身体本身气机的运行,几乎将我定在原地,动弹一下手指都费劲。同时,我能感觉到他好像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什么,就在我心脾之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隐约觉得,现在我的小命就握在周华的手上,他要杀我已是易如反掌之势。师父面上的神色一直不曾变过,凝重板正的看着我走到周华身边,被周华拍肩。既没有鼓励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周华在我身上下完禁制,抬起手来,笑看着师父。“可以给我了吗?”
师父出声问道。声音和师父往常一般平静,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我这时倒要感谢周华拍的那三下,不然我非得怕的趴倒在地上。因为他那三下,我现在才动弹不得,包括连表情也露不出来,像一尊石像般矗立在原地,看着师父从周华手中接过紫铜碗。无法悲,也无法喜,只能静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