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里正终于思考清楚,抬起头来,用他通红的双眼和肖霖晓对视,无比认真地说。“山神大人给予我们生命的源泉,更费尽心思保护所有人的安全。我定当不辜负山神大人的恩情,努力完成山神大人的每一个吩咐。”
肖霖晓点点头,只说:“你只要能保证所有人都离开,就是对山神大人的最大回报了。”
看王里正那副模样,再说下去,她真的要怕王里正直接给山神建庙供奉了。虽然也无伤大雅……但让她这个山女看见肯定会浑身别扭啊!事情全部说完,里正们也没有急着离开,聚在一起讨论着行程。有紧挨着的村庄立刻表示会站在同一方,彼此扶持着,哪方有难都会竭尽全力支援,无比让所有人安全到达县城。擅长看天气的则被好几个人围着,推算今日的雨情。他们中绝大多数村庄到嵩明县县城的直线距离都不算远,但由于南阳湖的影响,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到达。就算今日午时就出发,也未必能在子时前赶到县城。毕竟,还要考虑队伍中的老弱妇孺们,迁就他们的行进速度。肖霖晓已经完成绝大多数任务,原本可以安心在旁边歇息。但看到各位里正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只希望村民们可以安全离开的模样。她也不禁为之动容。甚至参与到讨论中来。“行动不便者,可以采用担架,让壮年人轮流抬运。”
肖霖晓提议道。“这担架是何物?”
肖霖晓一拍脑袋。对,很多村子里都没有赤脚医生,更没有了解医学的人,更别提见过那些医学上的器具了。她只好慢慢解释着:“就是把人身体长短大小的棉布,缝在两根竹棍上,这样就可以一边两个的抬着伤员。类似于……花轿的样子吧,只不过中间没有箱辇,只有一张布驼人2.”面对选择路程的问题,她又说:“尽量避开树少石头多的山,无论多矮也不行。大雨的冲刷会让泥土流逝,很容易引发泥土崩塌。万一有人被埋在里面,可不是好救援的。”
还有中途休息的事情,不得不嘱咐道:“现在外面是没有雷电,但等打起雷来,千万不要站在最高的树下,无论有多遮雨也不行。高大的树会引来雷电……啊,对,这些都是山神大人告诉我的。”
在肖霖晓的帮助下,许多问题也是迎刃而解。白里正感念大家都是命运共同体,将村中所有牛车马车都借出去,让各位里正能早些赶回村子。早出发一些,走夜路的时间就能少一些,路上也更加安全。白庄的人早早得到白武的通知,都已经开始忙乱的收拾。肖霖晓拒绝了去白里正家中歇息,只是在白庄里四处看,找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大家收拾的热火朝天,矛盾也是不少。吵该带什么东西的夫妻俩,哭着不想离开家的小孩,看着家里的锅碗瓢盆,想到它们会被水淹没就忍不住抹眼泪的老人……肖霖晓不禁感叹人间疾苦。若是没有这场天灾,他们应该是过着早起打渔,午后晒太阳,笑着清点渔网收获的生活。建在地理位置优秀的山腰平坦地区的嵩明县县城,即使面对如此天灾,也丝毫不怯。到最后,苦的还是这群最朴实最单纯的百姓们。肖霖晓又想。幸好自己来了,更幸好她知道了即将发生水灾的消息。否则,南阳湖的安静终究会毁于一旦。走着,肖霖晓听到白武的声音。“山女大人,快来帮忙,我真的没办法了!”
白武在远处朝她挥手,大声喊道。肖霖晓一挑眉,回应道:“这就来!”
随即大步走到白武面前。近了才发现,白武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白浪。看见肖霖晓,白浪也难得露出苦笑,低声道:“晓晓,能不能麻烦你……帮一个忙。”
“你说便是。白玲姨来之前就特地嘱咐我,一定要照看好叔叔和白爷爷白奶奶。”
肖霖晓说。白浪叹了一口气:“唉,就是我父母的事情。你先跟我进屋吧。”
肖霖晓跟着白浪进屋,疑惑地问:“怎么了?是白爷爷白奶奶身体不方便吗。”
“不是,”白浪摇摇头,“若只是身体原因,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了。”
白武也露出一个苦笑。“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让二老知道了白玲妹子在县城里走秀的事情,还说的特别难听,说她跟楼里的……差不多!”
肖霖晓一听这话,几乎都能想象出来那个嚼舌根的人是如何形容白玲的。无非就是搔首弄姿,不守妇道之类的话。“爹娘生气极了,在家里大骂妹妹丢了整个白家的脸,险些就要断绝关系。”
白浪低声解释。“要不是我拦着,恐怕真的会发展到不可恢复的程度。”
肖霖晓皱着眉头:“这和去县城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不住在白玲姨姨家啊。”
白浪则无奈道:“他们是怕见到玲儿,丢自己的脸。毕竟县城再大,繁华集市也就那一条,村子里的人如果兴致来了去逛街,听到玲儿的事情,回来再跟二老说怎么办?”
实际上白家二老的原话就是:“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啊!”
肖霖晓也叹息一声:“我尽量解释吧,但是不确保能奇效。”
白浪一脸感激地望着肖霖晓:“你愿意劝一劝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又凑到肖霖晓耳边小声说:“实在不行就搬出来你山女的身份,压着他们必须得去县城。”
肖霖晓也挂上了同样的苦笑。对于看脸面大过天的人,威逼是很难起作用的。但对付好面子的人,其实也可以对症下药。肖霖晓大致想好说辞,缓步走入白浪家中。白家二老正气势汹汹地抱着胳膊站在厅里,见肖霖晓进来,甚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老说道:“你是谁家孩子,什么事情?”
肖霖晓则仰头大声道:“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