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杨日晟后。 李佑就把小晴和女儿叫起来吃饭,这是李佑在京师的日常,每天都有一顿饭要和李芙母女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 “父皇母后,吃饭了!”
李芙此时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无忧无虑。 一到就跑到餐桌前,坐在父母对面的位置上。 李佑宠溺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小晴也站起身来,向李佑问候道:“陛下安好。“ 李佑点点头,“恩,坐下吃吧!“ “谢陛下!“ 李佑又转过头去看李芙,笑着说:“芙儿,今天想吃什么啊?”
李芙想了想说:“芙儿想吃糖醋鱼,可以吗?”
李佑马上答应下来,吩咐人给李芙拿一条大鱼。 不一会儿,菜就被做好送了上来,小晴和李芙都是喜欢吃肉食的,所以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 等饭局结束。 小晴却好像有心事,脸色也沉重起来。 她看到李佑要吃完离席,就赶紧拉住他,欲言又止。 李佑停了下来,一下子明白了。 便看着李芙,柔声说:“芙儿乖,跟刘阿姨到你房间玩去,父皇还要和你母后商量些政务。”
李芙懂事的点了点头,跟着她的保姆刘阿姨乖巧的走出了餐厅。 小晴才抬头对李佑说:“陛下,臣妾有话想和您说......” 李佑示意她坐下再说。 小晴这才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陛下,最近羽倩想要给你说个事,她想出宫。”
“出宫?“李佑有些诧异。 “是的。“小晴轻轻的点点头。 羽倩是小晴宫的一个宫女,李佑还是有印象的。 她从称帝那年起就进入了宫中,当时就已经在宫中工作,后来小晴当了皇后,李佑就把羽倩给派到宫中。 李佑不以为意,还以为羽倩是想回家探亲,于是点点头“那就回家吧,你自己写个条子就行。”
小晴咬了咬嘴唇,“陛下,羽倩的意思是要回家成亲,以后不回来了。”
李佑微微一愣,“哦?“ 他没想到羽倩居然是要出宫,不回来了,不由自主的想起羽倩刚进宫的时候, 当时羽倩只是一介普通宫女,但是性格却十分活泼好动,总爱和他争吵后那时候的羽倩还很年轻,但却有着一颗少女心。 李佑回忆一下,却还是说道,“确实该结婚了,当时你们那一批女官都不过是十四五岁。现在是多年了,一个个都二十多了。确实该结婚。”
小晴也道,“陛下说的是,羽倩再不结婚都成老姑娘了。”
李佑摇摇头,二十五六岁正年轻,接着说,“夫家是哪里的?”
“听说是娃娃亲,在闽州做木匠。”
“木匠好吧,能吃到饭,多给羽倩一点嫁妆。对了,说起羽倩,以前的女官也差不多都成家立业了把。”
小晴却道“基本都还没出宫。”
“什么?”
“就是这样啊,陛下你又没放过女官,没有陛下的圣旨,怎么敢出宫呢?”
小晴低下头。 乖乖,从来没放过,这不耽误别人的青春吗,李佑惊呆了,这不是让这些女孩子在皇宫里打了十来年工。 算算年纪。 个个都成老姑娘了。 这能行? 自己又不是暴君,难道还要强迫众人老死宫中? 李佑赶紧说道:“幸好皇后提醒,我都忘了。定下规矩吧,以后再招女官,都不能超过三年。”
小晴道:“是。”
接下来李佑和小晴又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带着女儿和妻子去睡午觉。 这确实是李佑没有想到。 他以为宫女到了年纪,自然会放她们出宫的,根本没考虑这事。 再加上服侍自己的女官总在调换,他还以为是都回家了。 这是李佑的失察。 宫女其实很不容易。 在历朝历代根本就是工具人。 日常生活主要是为皇帝以及后宫的嫔妃们服务。 但并不象人们想像中那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宫女们失去了人身自由,象笼中的鸟一样任人宰割。 稍不注意,有性命之危,被“主子”赐死。 而且理论上女官也是皇帝的女人,自然更不会轻易放出去。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三千佳丽。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指的是皇帝的妻妾。 而三千佳丽则指的是宫女。 宫女的数量,各朝各代都是不同的。 三千佳丽只是一个虚指。 三国时吴王孙皓,有宫女五六千名。 晋朝的开国皇帝司马炎,则增长到一万多名。 而唐高祖李渊,一次性就放出宫女三千名,唐玄宗李隆基,宫女的数量高达四万多名。 南北朝时的石虎,充斥后宫的宫女竟然高达十万,破了历史的纪录。 这种制度,人为的制造了一大群软禁的犯人。 简直是反动到了极点。 宫禁森严。 宫女过着的不幸生活。 所以常常有宫女就铤而走险。 宋太宗时期,一个宫女翻墙逃跑,后被抓回。 还好宋太宗仁慈,听了大臣刘承规的建议,将该宫女偷送出宫当了尼姑,而用一副猪心猪肝代替她的死刑,用以震慑其他宫女。 唐中宗李显时期,出现了数千宫女集体逃亡的事件,后不了了之。 明朝嘉靖年间,宫女杨金英等人不堪压迫,竟然试图杀害皇帝,终因胆小经验不足而失败,皇帝虽然没有被杀死,但差点被吓死。 当然,等待着杨金英等宫女的,自然是生命的代价。 孤独终老是她们的归宿。 据说宫女们生命结束之前,留下的遗言最多的是将他们的棺材埋得浅一点,好早日投胎。 她们的愿望是如此卑微,连蝼蚁都不如。 李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 这一刻,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愧疚感。 自古以来,都是男尊女卑。 对她们压迫太久了。 李佑不愿意这样做,连忙调查了一番,现在皇宫由于缺少太监,所以女官的人数越来越多,用来替代太监的活计。 由于女性远不如太监的力气大,所以往往得用重劳力的活需要几个女官去做。 这也导致女官的数量一直维持在一个很高的地步。 也幸好李佑不能好色,所以服侍的人数比较少。 但是尽管这样,这十年来,扩建宫殿,迁都住更大的皇宫。 需要管理的地方也很多。 竟然有三千多名女官。 这离了大谱。 李佑表面上不动神色,但是内心却很难接受。 自己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了。 规定了大户的仆人数量,规定了其他仆人与大户的合同。 自己却在公然违反自己定下的规矩。 使用远超实际需要的女官,让这些女官终身工作。 一时间,愧疚难当。 早早起床,便在书桌前生闷气。 也为这件事情的解决犯愁了。 小晴一起床,便见皇帝在书桌前面色不太好。 作为能成为皇后的人,小晴自然是有两把刷子。 当即明白了李佑想的是什么。 小晴问道,“陛下可是在担心宫女太多?“ 李佑叹口气说,“确实是太多了,我们一家三口,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服侍?“ 小晴却没反驳,而是笑道,“陛下可真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呢。”
接着却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学其他地方一样,和宫女签订合同,然后给她们安排职位,这样就不怕她们闹事,而且这种合同不仅不违反陛下定下的规定,反而会激发她们的热血。“ 李佑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李佑发现这些宫女在宫里既没有工资也没有福利。 虽说也是给了她们一份工作,却不给她们发工钱,这种事情是谁也无法忍受的吧。 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 计划已定,李佑过了几天,就宣布工作超过三年的女官都可以出宫。 然后给了这么多年的工资的赔偿。 接着又和未满三年的女官们签订了合同。 规定了每月的工资,每年的奖金,工作的时间,工作的义务。 不管是出宫的女官还是留下来的女官,一时间无法置信,接着就陷入巨大的狂喜之后。 还有不少人痛苦流涕起来。 最后李佑还给刑部交了一大笔罚款,这是超用仆人的罚款。 李佑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自然是不愿意破坏自己曾经定下的规矩。 所以交罚款。 然后再在报纸上刊登了这一事件,皇帝都会被罚,何况你们? 李佑还是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正在李佑为了女官事件善后的时候,北唐在做什么呢? 自从签了条约。 李治就觉得自己安全了不少。 但也发现现在很多人不满,毕竟这真是一份不公平的东西。 李治签下这样的东西。 确实让人很感到挫败。 长夜漫漫,天寒地冻,此时的长安虽然已是春天。 天气依然很冷。 寒气森森,雾霭沉沉。 虽说李治打了败仗,但是长安却依旧繁华。 阔绰的贵人挑拣着珍珠玛瑙、绫罗绸缎。 一般的家庭在正月这会儿也闲下来,拨弄着掌中的通宝,打算到割几块羊肉,庆祝战争的结束。 而此时的“天后”却没有兴趣去体会这种乐趣。 因为她的丈夫出事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李治准备丧事喜办。 特别宣布今年的元宵节要开的更加热闹,扫一扫这么久以来的晦气。 到了半夜,李治率领百官登上高台,看着花灯在风中飘摆。 各种花灯上的动物仿佛都活了,张牙舞爪地从旗帜上游了出来。 看着这样动人的画面。 李治心情很好。 不由多喝了几杯。 眼前却变得模模糊糊,感觉一切都在晃动起来。 高台之下摩肩接踵,许多人正在注视着他们的皇帝。 “万岁”的呼声响彻天地。 武媚娘却感觉到了不对, 连忙上前牵起皇帝的手,进而揽住李治的肩膀。 这其实是非常逾矩的。 就算武媚娘和李治是帝国的帝后。 但是在众人面前做出这样的亲密动作。 也有些不雅。 许敬宗小声提醒,却见两人无动于衷,还在不停交谈,只好和李道宗再度上前。 武媚娘看见二人。 也不多说,只是召唤他们上前。 两人自然不敢违抗,走进了一些,却听见皇后压低了声音,对二人说道,“速速回宫,圣人的眼睛看不见了。”
众人抬起李治小急匆匆奔过宫门,到了宣政殿便落轿。 许敬宗,李道宗,王伏胜,等六七人连媚娘一起将皇帝抬起。 李治浑身瘫软,被众人抬到了龙塌。 然后找来针灸高手上官琮,上官琮见皇帝病情严重,也不多和众人说话。 抄起针就风池、百会、内关、太冲、行间等穴依次下针。 李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武媚娘见李治好了一点,这才问道,“陛下这是生了什么病?”
上官琮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天后,这恐怕不是眼睛的毛病,而是风疾。”
武媚娘与众人惊住了。 风疾! 其实就是脑出血,脑梗。 临床上常出现头痛眩晕、抽搐、麻木、蠕动、口眼歪斜、言语不利,甚至突然晕厥、不省人事、半身不遂等症状。 说起来,李治得这个病也很情理之中。 因为这个病是有遗传因素在里面。 唐帝室中有多人患有一种被称之为“风疾”的病症。 明确记载患此症者有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唐顺宗、唐穆宗、唐文宗、唐宣宗。。 李治得这个病也不奇怪。 李治最终也知道了,毕竟从小读过医书。 当时李世民中过风。 李治那时候还没有弑父的想法,一心想要父皇治好。 所以读的颇为认真。 结合自己的症状以,李治心里早就凉了了大半。 他是从侍奉父皇那会儿过来的,知道风疾的厉害。 这病岂是能医的? 即便能治好要多长时间? 刚得意几天就摊上场大病,老天何等不公。 正巧这时,有一份紧急军报到了李治的案头。 李治初时还让武媚娘捧给自己看,哪知字到眼前模模糊糊,越看越觉头晕,只好让媚娘读来听。 原来是高句丽见北唐战败。 觉得有机可乘。 联合了百济、靺鞨进攻新罗,攻占其北境三十余城。 新罗是北唐的小弟,自然是有事找大哥。 读罢不待李治说什么,武媚娘抢先道:“就算我们再落魄,也哪轮得到边庭小丑嚣张?出兵灭了他们便是!”
李治点头称是。 当即命令苏定方程名振率三万精兵前去支援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