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十月的记录。 岳辞辉突然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价值二千贯的银票! 这... 岳辞辉也愣住了,始终没想到竟然会往这里面塞银票。 眼中怒气一闪而过,岳辞辉脸色一下黑如锅底。 血压拉满,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怪不得十月信封鼓鼓囊囊,原来是这样。 好在信封当中夹杂着一张纸条,那才是李辉真正想要的东西。 银票被随手堆到一边,李辉拿起八月出城记录看了起来。 “十月初六,驻扎军将军陈柏芮率六百弓弩手出城演练。”
看到弓弩手三个字,岳辞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果然! 果然是陈柏芮。 任你百般遮掩,始终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的! 这天下,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六百弓弩手三日方归,并无异样!”
旁边是高敦的签名。 签名收笔处依旧内敛,也没有任何的不顺。 看来那天高敦的心情并没有多焦躁。 岳辞辉闭上眼,往后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腰间传来的舒爽。 十月上旬,陈柏芮的确带着弓弩手外出演练过。 演练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劫案做演练。 三日方归,并无异样。 对高敦来说,只要人全部活着回来,没有负伤就算是无异样。 但是对岳辞辉而言,弓箭手出城就代表着有异样。 两人的目的不同,所看到的也就不同。 “十月十二。校尉龙五率一百骑兵出城演练五日。”
“七日后完整归来,无异样。”
“十月二十三。陈柏芮亲率一百弓弩手演练,当日即回。无异样。”
当日即回? 岳辞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为什么要当日即回? 带着这丝疑惑,岳辞辉打开了十一月的出城记录。 “十一月十三,陈柏芮亲率一百弓弩手出城,七日方归。无异样。”
不对! 中旬! 为什么是十一月中旬? 现在是十二月初。 皇粮被劫过去了不少时间。 往前推十天的话,皇粮被劫的时间应该是下旬! 将十一月的信封往外空了空,又对着烛光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封是否有夹层。 没有! 竟然没有! 给他的出城记录中,竟然没有驻扎军十一月月下旬出城的记录! 如果驻扎军出城的话,不可能避开高敦的眼睛。 那就意味着乐清的驻扎军竟然没有在九月下旬出城! 他们出城的时间竟然是在十一月中旬! 皇粮被劫明明是发生在十一月下旬! 这个时间点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为什么? 为什么税款劫与军队出城对不上? 会不会陈柏芮跟高敦合谋做的此事? 对! 一定是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高敦为什么没有军队十一月下旬出城的记录。 因为私自改了出城记录,或者是没有记录。 他俩一定有合作! 至少在被劫这件事上有合作! 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高敦的亲笔签名上! 如果此事真是两人合谋,那高敦在签名作伪证的时候,心里一定不会平静! 岳辞辉不相信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生死时能如此的坦然。 签名。 岳辞辉调出四月份的出城记录,将十一月的的出城记录重合起来, 对着烛光微笑。 重叠了! 岳辞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签名竟然重叠了? 这不可能啊! 高敦四月份的字迹平整顺滑,能看出他当时心里是很平静的。 而十一月的字迹竟然能跟四月份一样这说明王良在签下名字时,心里也是很平静的。 从另一个角度去想,起初并没有因为税款被劫而在心理上产生些许波动。 这是不是能说明被劫是跟他无关的? 岳辞辉手里拿着十一月的出城记录,愣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如果刚才的判断正确,也就断了高敦跟陈柏芮联手作案的可能。 既然这样,高敦就没有必要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替他伪造出城记录。 出城记录是真的! 在皇粮被劫时,军队的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军营中。 岳辞辉想不明白,岳辞辉到底用了什么样的通天手段才能把弓弩手全部放出城外而不被高敦察觉。 岳辞辉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他的推测。 此案的难点就是凶手没有留下多少的证据。 所以岳辞辉能做的就是靠推测,凭自己的经验硬生生梳理出一条逻辑上讲得通完整的事发经过。 再凭借推理出的事发经过去找证据支持。 从推理学的角度来说,岳辞辉算是反向操作。 但是对于没有足够线索的案件,这样的操作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需要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 岳辞辉自认为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摆在他面前的出城记录却狠狠的嘲讽着他。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忽然,小环刚才的一句话在耳边响起。 “既然这样,大人为什么不把事情想简单一点呢?”
对啊! 我是不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把案件想的太复杂了? 也许事情的真相并没有这么复杂呢? 不怪岳辞辉把这件事想的复杂,而是案件本身就足够骇人听闻。 截取税款与造反无异。 而且没留下什么关键证据。 这足以说明凶手在做这件案子的时候是经过缜密构思的。 岳辞辉之所以把调查的方向放在乐清,是因为他觉得问题出在税款上。 按照他的推测,凶手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几十万就做出此等惊天大案。 事情也确实如岳辞辉想的那样,高敦亲口承认了税款的确有问题。 里面夹带了大量的贿赂金。 这就是一笔足够惊人的财富。 如果凶手不仅仅是为了税款,而是奔着混在税款中的其他金钱而来,那就可以证明凶手是了解夹带内幕的。 所以才一直怀疑陈柏芮跟高敦。 案子再次陷入了死循环。 岳辞辉急需一把能打开这个死循环的钥匙。 是自己想的他复杂了吗? 难道这件事情本身真的没有这么复杂? “劫案发生在九月下旬,是多少来着?”
“二十三” “对。我要重新梳理一下案子,看是不是遗漏了哪里?”
然后百分百死亡。 说明箭头之上的毒是立马起效。 立马见效这四个字盘绕在李辉的脑海。 凶手是很清楚自毒性的,他肯定在之前做过很多次的演练,以确保毒会百分百立马致人晕厥。 为了能在行动中不出现纰漏,凶手甚至会加大毒性。 毒! 岳辞辉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下“毒”,接着用笔把字给圈了起来。 这是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凶手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在立马见效的时候并没有马上现身。 押送税款的车队有一百多人,行凶之人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所有人的身上。 李辉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通讯很成问题,想要信息共享的话,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那么…… …… 岳辞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周翼,你去睡一会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不累。”
“休息吧,睡醒了你还得帮我跑一趟驻扎军,还有毒的来源也需要你来调查。”
岳辞辉又当着小环的面将自己对毒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完,岳辞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环,“今晚听得怎么样?”
岳辞辉在小环的面前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与所想到的基本都告诉了她。 “大人心思缜密实属罕见,劫税款的人输在你手上一点都不冤。看来传言为真。”
“什么传言?”
岳辞辉好奇,但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传言岳大人断案如神,不管多复杂的案子,到了岳大人手上都会迎刃而解。”
“起初我也以为传言未免有夸大之处,今日所见...” “如何?”
岳辞辉脸上有笑意。 没人不喜欢吹。 “闻名不如见面!岳大人比传言中更要心思缜密。”
“小环,谢谢你帮我揉腰,我今日感觉好多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复命吧,我估计高敦也等急了。”
听到这话,小环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下来,“岳大人依旧觉得我是高大人派来监视您的吗?”
“不是吗?”
岳辞辉反问。 尽管刚才岳辞辉接受了小环的吹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他不相信自己的个人魅力真有这么高。 凭什么见到他的女子就会爱上他? 理智告诉他,这不现实。 “大人请看我的脸。”
小环抬起头,直视着岳辞辉的眼睛,接着一字一顿道,“我想跟大人一块查案。”
小环话音刚落,还没等岳辞辉开口,周翼便出手了。 小环跟个小鸡仔似的,被周翼提着脖子给扔到了屋外。 岳辞辉:... “女人只会影响大人的判断!”
... “高大人,以上便是岳辞辉辉得出的结论了。”
小环跪在桌前。 桌上放着她带回来的驻扎军出城记录。 再旁边是银票,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高敦看了看小环,又看了看桌上的银票,喃喃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环,你觉得李辉这个人怎么样?”
“看不懂。至少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权、色、钱,三样都被他无视了,如果他能看中一样的话,我都有办法把他掌握在手。”
“陈善广,你觉得呢?男人除了这三样之外还会喜欢什么?”
陈善广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懂。 常年混迹于官场,收买之人不计其数。 无论他们人前多么衣冠楚楚,背后总是能找到肮脏贪婪的一面。 有人喜欢钱。 高敦多得是,只要有价格,自信就能拿得出来。 有人喜欢权。 只要能介绍更大的官给人认识,很多人骨头就软了。 有人喜欢色。 这个更简单,在高敦眼中根本没有女人这个概念,所有的绝色都可以用来衡量价值。 跪在他身前的小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大人,要不我们继续放任岳辞辉?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配合他。人嘛,总是有感情的。”
“嗯!岳辞辉的事你多操心吧。”
高敦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额头,让他烦心的事太多了。 朝中大臣的书信一封封寄来,每一封都需要他认真对待。 今年贿赂金虽然被劫,但是朝中大臣们可是不管这些的,他们那份礼物不会因为被抢了就不要。 另一边。 一宿没睡,岳辞辉也累的睁不开眼了,可是躺在床上他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有件事困扰着他。 让他想吧,他还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件事。 不过,他总觉得被他遗忘的那件事才是破解此案的最关键证据。 迷迷糊糊中,岳辞辉好像听到了流水声。 一睁眼,天色还未亮。 昨晚的桌前坐着一人,身穿宽大长袍,背对着岳辞辉,正端着茶杯出神。 “醒了?你这一觉可真够长的!”
岳辞辉不认识这个人,但没感觉到恶意。 有意思的人。 “够长的?我刚闭眼。”
说着,岳辞辉起身伸了个懒腰。 盘算着时间,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可岳辞辉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得很好了。 “你刚闭眼?我都来了六个时辰了,你竟然说你刚闭眼?”
“啊?”
岳辞辉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这不是早上?...不会已经晚上了吧?”
陌生人点点头。 岳辞辉这两天的确是累坏了。 沾了沾毛巾,往脸上胡乱一抹,岳辞辉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就是腰间还是时不时的有酸疼感。 “怎么着,你怀疑是陈柏芮做的?”
陌生男子也不废话。 “不说这个,你来有什么目的。”
“有人给你带了封信。”
陌生男子拿出信件,上面的火漆还在。 “岳辞辉亲启。”
打开信封,里面是安全调查司调查各大门派的消息。 安全调查司都在调查江湖上的事。 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便排除了江湖人士作案的可能。 但是安全调查司奉了李佑的命令,是需要通报他们的调查进展的。 但是,信中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岳辞辉的注意。 “小心乐清县尉。”
小心县尉? 这是什么意思? 县尉不是死了吗? 骨头都被烧的一干二净,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