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你认识那个人?”
正在吐槽导演的英俊青年对着女孩问。原本他俩聊得正带劲,可女孩儿突然把目光投向了剧组摄影师和他带来的那个人,这不禁让他有些不悦。“没什么,可能只是我认错认了。......是啊,他怎么可能来这儿。”
......“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周彦非带着我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废弃工厂外,在这周围已经拉了好几根警戒线。据说一个星期前他们就把这一块租了下来,里面现在已经被秘密改造成了影棚,不时地有工作人员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好在这里离市区还比较远,加上天又冷,所以周围看不到什么人。看到这阵势后,我也不由地有些紧张。以前在学校上台演个讲我都能紧张地心脏乱蹦上半天,更别说现在了。“这块地方还是我当初和同事找着的,”周彦非说着得意的摸了摸鼻子,“市区的地段租一天太贵了,还容易出事。上次我们在市区拍戏的时候,就因为走的稍微晚了一点儿,结果让当地的一帮大叔大婶好一顿骂。最后还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所以这次就专门找了块僻静处。”
“这年头网暴的确挺厉害的。”
“暴就暴吧,反正不耽误挣钱就行。待会儿进去后你就跟着我,千万别乱走。”
稍微叮嘱了几句后,周彦非就带我进了工厂。大门外面有两个像金刚一样的大叔守在那里当门神,要不是有周彦非带着,外人根本进不去。谁能想到,今年的大年初一我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了剧组,虽说有点紧张,但想来也挺痛快,保不齐还能看到几个大明星之类的。现在正是剧组的午休时间,大部分人要么蹲在地上吃盒饭,要么在上妆,还有的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其中还有几个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却一时半会儿叫不上名字来的老戏骨。要不是周彦非已经叮嘱我别乱跑,我真的很想走过去问他们要个签名。总之每个人看着都很专注,想来这就是职业打工人的素养吧。周彦非带着我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偶尔有人朝我投来目光时,我都会不好意思的刻意转一下脸。“助导在吗?”
没一会儿,周彦非就遇见了一个熟人。看他的打扮,应该和他一样也是负责摄影的。“在里面呢,这位就是你带来的‘帮手’吧,看着挺精神的。”
这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着说。“嗨,这是我高中同学,平时喜欢自己写点儿小说什么的,写的可好了。我这不就带他来试试,总之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周彦非刚想带我进厂房里,这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语重心长的嘱咐了句,“助导现在可在气头上,进去的时候千万注意点,祝你好运吧。”
说完后,这人就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悄悄在周彦非的耳旁问了句,“我不会也跟着挨骂吧。”
“放心,你是我找来的,就是骂也肯定只骂我。”
如果此时我能再细心一点的话或许就会发现,在离我不远的某个地方,此刻正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凝视着我。......“嘿,我告诉你们啊。他这就是纯粹想休息,所以才故意装的。这点儿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厂房的内部相当宽敞,同时容纳好几百个人估计也行。听周彦非说,这里原本是间火鞭厂,前几年储存火药的库房出了事故,好几个员工都被炸伤了,还有一个直接当场死了。从那以后,这里便被勒令关掉了,厂里的负责人也跟着吃了官司。也因为这里出过人命,所以前后好几家都不愿意接手,就是觉得不吉利。但制片商和导演可管不了那么多,毕竟他们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走了。而且导演成名之前就是靠拍僵尸片发家的,根本就不怕什么鬼怪。我们刚进厂房里,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堆人围在聚光灯前。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排流水线上的人在排练戏。这人正是助导。导演不在的时候,他也会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戏份拍摄。出于好奇,我就和周彦非走到人群外围看了一眼。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才真是叫我大跌眼镜。他们现在正在拍一个在电子厂流水线上工作的片段,说的是一个员工由于加班过度犯了心脏病,被两个人给抬了出去。而一个心眼不好的员工在看到后,就在一旁冷嘲热讽了起来。随着助导一声口令,这个片段便正式开拍了。按照流程,那个演心脏病发作的胖子突然就倒在了地板上,接着旁边的两个人便把他架起来扶了出去。随着副导的手势一下,那个演坏员工的龙套便立刻挤眉弄眼了起来,嘴里并念念有词的说道,“嘿,我告诉你们啊。他这就是纯粹想休息,所以才故意装的。这点儿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停!停!怎么弄的?别浪费时间,能不能找个能背对台词的演员过来!”
助导一声怒吼后,眼前这个龙套立刻便被顶替了下去,也就不到一分钟,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的替身走了过来,并像刚才那样挤眉弄眼的说着,“嘿,我告诉你们啊。他这就是纯粹想休息,所以才故意装的快死似的。这点儿小心思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一次很顺利的就拍完了,对此助导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并吩咐工作人员去做下一个片段的准备。“他接下来的命运会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那个刚刚才被换下来,窘迫的站在一旁的龙套,对周彦非问。“还能怎么样,他可以直接领盒饭了,剩下的戏份直接归那个顶替他的。觉得很残酷是吧,可现实就是这样。有些错误一开始就不应该犯,犯了就没机会弥补了。”
“可这也太惨了吧。”
“不然你以为呢,你觉得龙套为什么会叫龙套。要是不想成为那个随时能被换下去的,就只能不断提升自己了。”
“那我接下来该不是就要面对那个人吧。”
“是的,就是他。”
一瞬间,我只觉得马上就会有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要来了。和这相比,这两天一直在困扰着我的初试成绩好像都算不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