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要他儿子的骨灰,余端明觉得自己不但会发怒,还会给那人肚子上狠狠来上一脚。“有什么好说的!你没听到他要什么吗?余总,就算咱们是合作伙伴,你也不能要求我答应他这么荒唐的要求吧。”
“荒唐吗?我可不觉得。现在我要帮余总搞定永宁中学,你女儿是关键。我找你要她的骨灰,看起来是挺不近情理的,实际上却是在帮你女儿。”
“帮我女儿?帮她什么?你明知道我女儿已经死了。”
曹广军眉头紧皱,在余端明的拉扯下总算是放弃了立刻离开的念头。“你女儿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她造下的孽总是要还的,消了这份孽债,是帮她积累功德,对她有好处的。”
没用杯子,直接抓起旁边的可乐罐灌了一口。在永宁中学的事情上,曹一妃扮演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想要超度那些亡魂,确实是没她不行。“你放屁,什么叫造下的孽!?我女儿是永宁中学的受害者!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说我女儿造孽!?她是被永宁中学里的女鬼害死的!”
好吧,曹广军已经不想走了,他一把拽开了领带丢在地上,西装袖子高高捋起,看那样子是想跟我比划比划。“别那么激动行吗?我能理解你作为父亲的愤怒。你女儿也确实是被女鬼杀死的。不过那并不能代表她是清白的。否则……你干嘛要找人销毁袁丹案的卷宗?”
“我——”听到这话,本来还怒气冲冲想教训我的曹广军卡壳了。我放下可乐罐朝他那边瞄了一眼,也恰恰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张。“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销毁卷宗?我听不懂。你是认识那个叫袁丹的女学生吗?她死了,关我女儿什么事儿?说起来,我女儿还是她害死的!”
“你真的听不懂吗?呐——你女儿确实是袁丹杀死的,但是……袁丹为什么要杀她?我在无意中得到了一份当年永宁中学看门人的笔记,上面说,你女儿之所以能拿下那个冠军,得到那双红舞鞋,是因为更加出色的袁丹被人下了泻药,而下药的人正是你女儿。”
“你胡说,一个看门的胡乱写的东西,怎么能当真!”
“单独看,确实不能当真,可是问题就在于,袁丹的卷宗被人销毁了。袁丹是自杀,也并没有牵扯到什么大人物,我想来想去,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就是作为父亲,你不希望在那份卷宗里留下关于你女儿的污点。自杀案结案很快的,你应该是还没等袁丹出头七,就花大价钱买通人把已经归档的卷宗给销毁了吧。”
“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这种话竟然敢随口就说!”
嘴上虽然说得很硬气,但是曹广军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一不是警员而不是法官,说话不需要证据,不过卷宗被人销毁这事儿,我在警务系统里的朋友已经去查了。你得知道,只要是人做的事儿,就没有查不出来的。这卷宗本来应该是一份没人在意的死卷。如果你肯帮这个忙,那根我朋友打个招呼,不继续查下去也没什么的。否则查到底的话……”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够了吧。“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就是威胁。你女儿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丧女之痛,也过的差不多了,你的日子还要继续走下去,老来得子,你那个六七岁的小儿子还得靠你照顾,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抓去坐牢……太不值得了。”
曹广军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当听我提到他小儿子的时候,这老男人脸上的戾气渐渐的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妃妃,妃妃她……她没有什么罪孽需要偿的,她的命都被那个女鬼取走了,难道还不够偿的吗?”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曹广军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当然不够。”
从桌上拿起一罐没有开封的可乐递给曹广军,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好像要断气似的,也许,应该补点。“命都给她了,还不够吗!?”
曹广军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愤慨,抓住可乐罐的手不停地哆嗦着,那是他在用力捏那个罐子。“在袁丹那边,确实已经够了。可是除了袁丹,她还有一桩罪孽要去弥补……”除了袁丹,她还亏欠高三八班的老师和学生们。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根本就不会死。而超度他们的关键,也正在曹一妃的身上。“别动。”
我眯了下眼睛,示意曹广军不要乱动,凑近了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下,他的人中上有一条横线,那是子女早夭之相,然而现在,那条横线却显出几分青黑色。那是有早夭子女的亡魂来探望亲人后才会显现出来的特征。“你要干嘛?”
曹广军被我看的有点发毛。“不干嘛……你昨晚,是不是梦到她了?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
曹广军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开,显然,被我说中了。“那不重要,你就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吧。”
“她,她说……她可能快要解脱……了?解脱……难道说!?”
做生意的,哪有什么蠢人?被我一点,曹广军立刻明白了什么,扔掉可乐罐,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嘴巴傻张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是来给你托梦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想必曹先生不会反对我借用一下你家女儿的骨灰了吧。放心,用过之后我会还你的。你女儿也能安安心心的去投胎了。”
“好好,我借,我借!”
曹广军抬起衣袖擦了擦眼中溢出的泪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只要我女儿能够解脱,小兄弟你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姓曹的,有一个不字,让我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