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瞬间就遗忘了什么似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看戏要紧。”文才就这么如痴如醉的看着台上一段段的戏文,之前的霸王别姬唱完了,现在又轮到牡丹亭了。 “情不知所起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台上扮演杜丽娘的戏子唱腔软糯,声音婉转动听,身姿曼妙,一颦一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台下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的观众看得也是津津有味,沉迷其中。 场内惟有文才一人脸色还算正常,就是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有一个蓝色衣服的女人凑了上来。 女人的面色苍白,胸口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刀口子,而且还在不停地向外流出着乌黑的血液。 对于这堪称惊悚的一幕,让人奇怪的是文才居然完全视而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就在那蓝衣女子,不,是女鬼的手要碰触到文才的时候,她好似看到什么让她极为害怕的东西,立马就退到一旁。 郊外,九叔和秋生做完法事回义庄,却发现义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叫门也没人开门。 “这个文才,睡得和猪一样,估计打雷都吵不醒他。”
九叔也是见怪不怪,让秋生翻墙进去给他开了门。 因为做了法事的缘故,二人也有些劳累,稍微洗漱一下就打算睡下。 秋生因为天色太晚的缘故,没有去姑妈家帮她看店,而是和文才挤一个房间。 回来后秋生没有看见文才的踪影,还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文才可能是去了师娘那里帮忙,也就不再多想。 刚准备倒头睡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现在只有他和九叔在义庄,让九叔这个做师父的去开门显然不太合适,所以秋生也只能够压住睡意,勉为其难的起床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是同样做完法事回来的师娘和师弟。 “咦,奇怪!”
秋生摸了摸头。 “怎么了?”
许渊平看出秋生疑惑的表情,立马问道。 “文才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啊?”
“文才他又没和我们一起出去,又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回来?你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蔗姑没好气的说道。 蔗姑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有的时候她说话很直接。 对于九叔这两个不成器的活宝,她虽然言语上颇有怨言,但是只要二人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她也一向是义不容辞。 一听文才没有和师娘一起,秋生知道这下问题大了,立马把文才不见的消息报告给了九叔。 许渊平一听,就知道坏了。 他记得前世有一部叫僵尸至尊的电影剧情就和这个很符合。 说的是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时候,文才迷迷糊糊跑到给鬼唱戏的戏台听戏,结果无意之间放跑几千鬼魂,闯下弥天大祸。九叔不得已只能够一边贿赂地府阴差,一边广邀请同道捉拿这几千鬼魂。 这个也不怪他没有想起来,实在是看的年代太过久远了,再加上他一时也没往那方面去想,就疏忽了。 再说了,他总不能把文才给困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吧。 他同意,文才自己同意,九叔也不同意啊。 许渊平内心哀叹一声,这下恐怕免不了又要给文才这个惹祸精擦屁股了。 等到众人出门在镇子北边戏台找到文才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唱戏的戏子跑了个精光,只剩下孤零零的文才一人傻不愣登的站在戏台中间。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穿着黑色马褂,两个穿着白色马褂的地府阴差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伙人。 看到这模样古怪的四人,许渊平感觉空气仿佛瞬间降了几度,浑身毛发都竖起来,极度的危机感,他有种直觉,只要他敢出手,恐怕人家一下就可以把他秒杀! 压抑,危险里伴随着极度的压抑感。 不愧是鬼差,压迫感太强烈了。 他惟有不断运行茅山练气决,这才感觉稍微好一些。 许渊平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们都来晚一步,文才只怕已经犯下大错了。 九叔从阴差嘴里了解到文才犯下的错误,恨不得把这个不成器的弟子逐出师门,只是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还不是收拾文才的时候。 九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文才一眼,随后转过身去面对四位阴差,又难得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 能够看到九叔露出笑容,这让许渊平感到大为诧异,原来九叔也是变脸高手啊。 九叔低头弯腰,一副谄媚奉承的对几位阴差说道:“四位差爷,你们好啊。”
“好什么好!?”
“鬼都让这小子放跑了。”
“这下子我们回去该怎么交差?”
“得让这个罪魁祸首下地狱!”
四个鬼差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恼火。 文才一听要下地狱,这下他彻底知道害怕了,站在旁边瑟瑟发抖,一双无助的眼神带着哀求看向九叔。 九叔看着文才这副模样,他又能怎么样? 自己漂泊半生,无儿无女,从小养到大的文才和他的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真的看他去死,死了还要下地狱吧。 九叔只得讨好的说道:“四位差爷还请息怒。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一点小意思,还请诸位笑纳。”
九叔说完,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冥钞往几个阴差口袋里面塞。 可那几个阴差面对这些大额度冥钞,虽然喉结涌动,眼神直直的望着,却都忍住了诱惑,没一个肯收下这垂手可得的好处。 虽然九叔再三往这些差老爷口袋里面塞,可他们却一个个都不愿意收受这个好处。 由此可见,他们不是假装客套,而是真的不肯收。 许渊平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 从这些阴差的细微反应来看,他们也不是不想收,而是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渊平皱着眉头苦思。 “难言之隐,难言之隐。”
许渊平嘴里嘟囔着,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鬼差不肯收九叔的钱了。 一想到这,许渊平越过九叔上前对阴差说道:“几位差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弥补过错才行。”
“这样吧,那些逃跑的鬼魂我们一定会负责全部抓回来,不让您几位难做,还请四位差爷行个方便,您看如何?”
其实这行贿送礼也讲究一个方式方法,只有在不损害人家利益的前提下人家又能够办到的事情,这礼人家才会收。 要是文才放跑的是一个两个鬼魂,人家阴差还能给遮掩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文才放跑的可是几千个,这么多的数量,还怎么遮掩? 要是前脚拿了九叔好处息事宁人,后脚这事情被揭发出来,那可就是丢官去职的下场。 到那个时候,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所以这烫手的钱人家自然不会去拿。 许渊平边和阴差说事情由他们来解决,一边向九叔使了个眼色。 九叔立马就明白了许渊平的意思,感激的看了许渊平一眼。 之前因为事关自己的徒弟,所以九叔关心则乱,这下知道了原因,立马向阴差打包票,保证一定在限期内把逃跑的鬼魂给抓回来。 阴差一见九叔如此识趣,也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了九叔一点点小小的孝敬,这一点点小小的孝敬其实也不算多,不过四千万两的冥钞而已。 这还是看在九叔是茅山弟子而且又是地府大班的缘故,不然九叔要拜菩萨都找不到庙门。 “林九,你可记住了。要是在半个月内没把事情办妥,我们可不会再留情面。”
四个鬼差留下最后一句狠话后,撑着油纸伞,缓缓的向着一片漆黑的荒野走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等到鬼差都走了后,许渊平这才长吁一口气,感觉那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消失不见。 文才这个时候也长嘘一口气感慨道:“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哼,解决?还早着呢。”
许渊平斜眼看了文才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 九叔也一甩衣袖对文才说道:“回去再收拾你。”
九叔说罢就和蔗姑走在前边,许渊平紧随其后。 后面的秋生幸灾乐祸的对文才说道:“这下你可惨了,回去师父要请你吃一顿竹笋炒肉了。”
原本喜欢吃的文才一听到竹笋炒肉可没有露出流口水的表情,反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因为他知道,秋生说的竹笋炒肉可不是真的竹笋炒肉,而是木棍打屁股。 这下到了义庄觉也不用睡了,九叔让文才和秋生先去休息,自己和蔗姑还有许渊平坐在大厅商量该怎么办。 现在惩罚文才也没什么用,想出办法把事情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要是不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内把这些孤魂野鬼给抓回来,那到时候不但文才难逃一死,就连九叔这个做师父的也要跟着吃挂落。 “渊平啊,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师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九叔一坐下来立马向许渊平表示感谢,要不是许渊平灵机一动搞明白了鬼差的意思,让九叔承诺在规定时间内把鬼捉拿归案,只怕连今天这关都过不了。 许渊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师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谢我的话那就太见外了。”
曾几何时,在他儿时心目中无所不能的九叔也有谢他的时候。 许渊平一想到这,嘴脸便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比他收获万贯家财还要高兴。 “是啊,九哥。我徒弟和你徒弟有什么区别?再说谢的话太见怪了。”
蔗姑也在一旁说道。 九叔点点头不再言语。 这份恩情,他却是记在心里。 九叔看看许渊平,又看看蔗姑,随后长叹一口气:“唉。”
“师伯可是担忧无法在半个月内把这些孤魂野鬼捉拿归案?”
许渊平一语道出九叔叹气的原因。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渊平你也。”
九叔点了点头说道:“几千鬼魂,就我们三个人。就是我们三个人都长了三头六臂,那也抓不完啊。”
蔗姑看了看愁眉不展的九叔,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 忽然他看向一脸淡定的许渊平,一个脑瓜崩敲在许渊平头上。 “哎呀。”
许渊平摸着脑袋问蔗姑:“师父,没事你打我干嘛?”
刚才那一下许渊平要是想的话完全可以躲开,可因为是蔗姑的缘故,他也就没有去躲。 因为他知道蔗姑不会害他。 蔗姑叉着腰指着许渊平骂道:“打你还是轻的,看你师父和师伯愁成什么样子了,你有办法还不说,你说我不打你打谁?”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许渊平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你这小崽子,别看你修为比我高,可论到察言观色,你还差的远。一看你撅着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有没有办法我还看不出来吗?”
蔗姑一脸神气的说道。 此时爱面子的九叔也顾不上蔗姑言语粗俗了,“渊平,你要是真有办法,不妨说出来,做师伯的先提前谢过你了。”
九叔说罢就要向许渊平行礼。 许渊平连忙侧身闪过,不敢承九叔的礼。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说说看。”
“那就是召集师伯,师父的那些师兄弟,然后众人齐心协力布下先天八卦阵。”
九叔和蔗姑沉思片刻,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许渊平心想,当然可行了。 这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几天后。 九叔,蔗姑,四目,千鹤,徐真人,钱真人,蔗姑,许渊平齐聚一堂。 还有从九泉镇赶来的驱魔道长,从佛山赶来的麻麻地,从腾腾镇来的一眉道人,从甘泉镇来的毛小方,从林桂来的第一茅,当真是道聚一堂。 “有我们这些人在,别说几千孤魂了,就是几千个凶鬼又算得了什么,没问题了。”
第一茅一身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与穿着道袍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可他却是个有本事的,号称中西结合的茅山第一人,在溪广地区举足轻重,而且非常喜欢与人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