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都已被毁,若想自保,那就得重新再画。 ‘可若是仍用炭笔所画,还是容易被损毁,不如干脆下点本钱,以精血画一把货真价实的。’ 炭笔作画,可通灵。 精血作画,可化灵。变虚为实,弄假成真。一旦变成真的,就不怕意外受损了。 念此,他来到桌前,撕开手上疤痕,血流出来,以手指为笔,在桌上画一柄三寸长剑。 剑一画成,金光凝现,不出意外地,它凝虚为实,只转眼间,就变成一把真实可触的宝剑,静静躺在桌上。 “其实也早该如此了。”
若早有此剑在身,想来那些邪祟也无法这么轻易进得了他这个门。 可当他握起宝剑,那宝剑只一抖的瞬间,就宛若突生旋涡,将他丹田【元池】里的力量眨眼就给吸空了。 “到底跟炭笔作画不一样,炭笔作画损耗的是我的精神力,而以血作画,除了损失了点血,也未感觉到损失了其他东西。 这把剑一拿在手里,我就已知它的情况,它虽不需要精神力,却需要我以【元池】灵力喂养它。 喂养越多,它能爆发的威力也就越强。”
感觉到【元池】干涸,他在床上盘膝而坐,以《乾坤一气功》的吐纳方法再吸纳天地灵力积蓄元池。 如此过了个把时辰,他却发现从这四周吸纳而来的天地灵气,居然连【元池】的三分之一都没填满。 ‘上次在祝家庄,极短的时间就将【元池】给填满了,若不是【元池】太小,一夜的时间,填满三个【元池】也不在话下。 可如今,即便我平心静气的修炼,这足有一个时辰了,也未填满【元池】三分之一。 这却是何原因?’ 起身来到窗边,这会儿已到寅时,从聂倩离开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她怎生还未回来?”
街上黑灯瞎火,然而月光却分外明亮。 那街道条条,轮廓依稀可见。 ‘之前瞧她身影单薄,好似青烟,一吹就能散,怕不是真的逞强,出了意外吧?’ 因行宵禁,想离开客栈,是无法走正门的。 江陵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回来。 他只能试着去找找看了,翻窗而出,从客栈二楼一跃而下。 他这身躯原本孱弱,却在任督二脉被贯通,且被灵气滋养之后,短短一两日就已今非昔比。 落在地上,竟没发出丝毫声音。 ‘任督二脉一旦贯通,便可媲美绿林好汉中的一流高手,果然不假。只是这身体孱弱的本质,还需调养一段时间,才能真正达标。’ 向县衙走去,只百步而已,就忽听喧闹之声从衙门内传来。 衙门内敲敲打打,有人敲着木鱼,念着经。声音环绕,喋喋不休。 江陵加速一个冲刺,一跃而起,就跳上了县衙的院墙。 待居高临下,向里面看去,只见正院、东院烛光错落,唯独西院那边灯火通明,好些捕快都聚集在那边。 借着光亮,江陵还看到一个凉亭里,那聂扒皮聂县丞正在狼嚎鬼叫。 ——他白色的内衣上,竟血迹斑驳。 此刻有郎中正在给他上药,每擦点粉末,他都要嚎叫一声。 嚎叫了四五声后,他又愤怒地朝前边喊道:“弄死她,一定要给我弄死她。”
而他叫喊的方向,江陵再眺目望去,见一房间前边,有个身穿僧衣的和尚坐在那,手持木鱼。 正是他在敲鱼念经。 ‘又是他?’ 那和尚,只一眼他就看出,就是白天碰见那人。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就在此时,和尚念经的对面阁楼里,传出女子尖叫的声音。 听起来,那声音痛苦而难过。 “是聂倩!”
江陵一听就听出是聂倩的声音。 她没回来,果然是遇到了意外。 也就在他想要寻办法去搭救她的时候,那和尚突然停止了念经,手中的木鱼也忽然不敲了。 刹那间,他对面阁楼里,阴风飒飒,窗户一开,一道阴风就往外面刮了去。 和尚一笑:“县丞大人,那邪祟,贫僧已给驱走了。”
不料凉亭里聂扒皮大怒:“我是让你弄死她,不是让你驱走她,你只是把她赶走,她若再来,又如何?”
和尚说道:“这邪祟怨念太深,并非那么好对付,待贫僧在这里做法几日,定将她灭个魂飞魄散。”
“做法,那就赶紧做啊。”
聂县丞咆哮着。 阴风隔空刮来,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江陵就感觉怀中的天灵骨动了一下。 聂倩的尸骨,他按照她说的,取了天灵一块骨。 只要这块骨带在身上,她的魂魄就能随时归附。 “聂倩,你回来了?”
他问了声。 “主人,是我。”
天灵骨里果然也传来回应,相当虚弱。 江陵朝县衙西院又看了几眼,然后从院墙上翻身而下。 沿着漆黑的街道一路疾行,未几,回到客栈二楼。 待他再将聂倩唤出的时候,聂倩的身影已近乎透明。 那脸色也是煞白,看起来,再无往日那般水色光泽。 “怎会弄成这样?”
聂倩却开始发抖,似乎很冷。 “我……本来……将要得手,是那和尚……从中作梗,让我功亏……一篑。方才那和尚把我困……困在阁楼,我差点消散,也不知为何,到了最后……关头,他竟停下了动作。而这,也让我抓到了机会逃了出来。主人……小倩好冷……小倩好冷……” 她开始蜷缩,蹲在墙角。 那模样,真的好似夏日里的一块残冰,即将要消散一般。 而且江陵仔细看她身上,竟然于她腰背之间,还有一圈淡淡的金色文字在旋绕着。 就像是锁链,早已将她套住。 那文字如蝌蚪一般,乃金刚梵文。 “那和尚怕是想养寇自重,这才放了你一条生路。”
当看到她愈发颤抖得厉害,江陵不忍,去将她抱了起来。 说来也奇,当他双手抱去,倒也真抱得住,只是感觉像是抱着一团冷气,轻飘飘的。 “你说我身上三把阳火都不存在,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让你好受一些。”
聂倩却再也答不出半句话来。 见这情况,江陵无声而叹,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来帮她了。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江陵以为她撑不了多久的时候,聂倩颤抖的情况居然渐渐开始收敛了。 看其气色,居然也逐步凝实起来。 此时,她也终于可以勉强说话。 却是才张口,就是娇羞柔弱的一声 ——“主人,原来你的怀里,好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