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县尉亲上指挥,战阵冲杀,品字型三才成阵,十五杆长矛同时刺出。 官军和贼的最大战力区别就在于,官军或是个体战力不强,但整体配合却要远胜山贼数翻。 那四当家个人再怎勇猛,也终只有个人而已。 然而此时,那四当家的眼中竟全无惧意,即便以寡敌众,也未退半分,拎着连环大刀横劈竖砍。 十五杆长矛,他两刀斩断十二根。 另有三根突破他的防守,刺进他胸膛。 他却仿佛没有丝毫痛感, 左臂忽然环抱那三杆长矛,硬生生地连拉带扯之下,竟猛然将持矛者从战阵当中拖拽出来。 接着,连环大刀横扫千军,一刀挥霍过去,三颗头颅如熟透的椰子般,呱呱坠地。 另一侧的边军,此时趁他后方防守空虚,发起突袭,两杆长矛突刺过来,也是刺中他的身躯。 四当家仍是没有痛哼半句,只吼喝一声,霍然转身,故技重施,抓起那两根长矛,再次将持矛者拖拽出来,一刀劈杀。 他这悍猛无畏的表现,瞬间震惊了所有官军。 其余者,此时皆胆寒怯上。 便是连那古县尉,也情不自禁调转马头,向后面退开丈许。 须知这四当家的身上已连被刺中五下,鲜血将衣物都给染透了, 即便那伤,未损五脏,可于筋骨必是害得不轻。 但他却跟无事人一般, 既浑然不觉得痛,更如战神一般,越杀越勇。 “此人,到底是人是鬼?”
“他根本杀不死,莫非是妖魔?”
官军窃窃私语,怯战之意,愈浓。 古县尉见状,心知必须要尽快解决掉此人才行。 若不然,等到惧意蔓延,士气变弱,那他们的战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放箭!”
当机立断,他让弓箭手上前,排成一列,齐射四当家。 刷刷刷~~~~~ 九位箭手,策马出列,箭出如雨。 四当家挥刀挡箭,只两三息,身上便如刺猬般,中了十二箭。 “哼!”
古县尉冷哼一声,心道这般你还不死? 可四当家只在原地僵愣片刻,再次抬头来,眼中红光大盛。 他再次大吼一声,阔步冲杀,连环大刀杀入战阵,左右开弓,杀得血流成河。 官军无数的长矛刺他躯体, 后排箭手的箭矢也插满了他的胸膛,可他步伐未止,还在冲阵。 一口气从原地向前冲杀了十八米,所过之处,满地血浆,人头遍是。 官军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上前去。 古县尉更是脸色大变,招呼着蔡老,就让后边撤退。 “怎会有这般猛人,便是古之悍将,恐怕也未有他这般勇猛!”
古县尉到底是当武官的,要说读书人的文采如何,他难做点评。可要说一个武人的武力如何,他完全有资格可说上两句。 蔡老脸色沉着,静默着观察了一会儿,忽看向山寨一侧的高台。 隐约间,他能看到高台后面,那侏儒在手掐印诀,似在做法。 “只怕此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古县尉:“蔡大人此言何意?此人若不是人,难道是妖魔?”
蔡老道:“老夫曾闻前朝曾出妖人造乱,以【傀儡术】操纵死士,势不可挡。眼前此人,或与那傀儡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傀儡术? 提起此术,古县尉忽也想起在他还是幼年的时候,似有耳闻。 “那当如何破之?”
蔡老道:“若是傀儡术操纵死士,死士只有在血流尽之时,才会倒下。血若不尽,刀剑水火皆难害其性命。”
古县尉道:“一个人的血,若要流尽,短时间也是不易。至少,似他这般凶悍,在他血流尽之前,我们要折去不少兄弟。”
蔡老道:“还有一法,就是杀掉幕后操纵者,此等妖术,宛若那提线木偶,只须将幕后操纵者斩杀,此术则自破也。”
“幕后操纵者?”
古县尉目光一转,忽也是看到了那山寨边的高台:“蔡大人指着,莫非就是那侏儒?”
侏儒行为怪异,且在他的身边,还有专人守护,这一看就不对劲。 蔡老:“十之有九,问题就在那侏儒身上。”
得蔡老确定,古县尉立刻与箭手打手势,指着高台,喝道:“放箭!”
箭手弓拉满月,羽箭连发。 可那侏儒前边有护卫持盾作挡,弓箭虽密集,也难透得进去。 古县尉冷哼一声,与几个捕快说道:“既然想蹲高台,那就给老子将他台脚给斩断。”
捕快拎着朴刀,就去砍那台柱。 高台以四足而立,若断其足,祭台必垮。 那台上侏儒也似看到了动静,忽然口中咒语再念,又是一根檀香丢出去。 落在一无名山贼身上, 那山贼就好似被点将点中,身躯猛颤,一双眼睛,瞬间亮了红芒。 “当阳一喝退三军,丈八蛇矛问天齐!有请张飞张翼德,速速降临,显威名,速速降临,显威名!疾!”
咒语念完, 那无名山贼扔掉了手中的弯刀,一脚踢起地上散落的长矛,凌空抓住长杆。 他身体本显瘦弱,可此时展现的气势,竟有万军不挡之威。 随着爆吼一声, 他挥动长矛,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长矛挥扫,将一众捕快尽数轰倒在地。 他力霸无穷,每一招一式,似皆含排山倒海之势。 古县尉瞧得眉眼一跳:“又来一个!”
蔡老肃穆道:“确是那侏儒在弄鬼,此等妖邪之术,必须先破幕后人,不然,便是杀完一个,还有一个。”
古县尉会意,与箭手再打手势,箭手也明白其意,拿出包了油布的箭矢。 要以猛火烧掉那高台! 带火的箭矢,纷落如雨,再次落向那高台,台上守卫也终是慌了。 江陵带着聂倩潜行至此,仍在一树梢上,目睹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手持连环大砍刀的四当家,这会儿一动不动, 可饶是不动,那官军们也没一个敢靠近他的。 江陵却是知道,这四当家已然殁了,其实在他体内之血流掉五分之三的时候,他就开始肢体僵硬,无法动作了。 只是此时僵站原地,那些官军误以为他还活着而已。 ‘请神术?一次只能请一个神,而且水平似也不到家,看来,也只是个半吊子而已。’ 请神之术,跟元神观想术有类似功效。 施法者修为越高,那请来的神明,所能展现的能力也就越强。 这侏儒作为操纵者,明智做法,当是隐在暗处,不叫人发觉才是上策。 如此则进可攻,退可走,足叫人难以奈何。 可他要身上高台,才施术降法,这是修为不够的表现。 修为不够,就以高祭台,借天地之气,补足自身之弱。 如今,蔡老已经窥破他的弱点,在官军人多势众之下,他那高台迟早必崩。 ‘既碰上了,那就没道理不插个手了。’ 江陵忽从身上拿出几道黄符来,先抽一道,点在额头,口中默念:“西楚霸王项王羽,逐鹿神威显真灵,去!”
黄符被他两指捻住,往树下射去。 竟如膏药一般,突然就贴在了一个因为怕死而躲在草丛里观战的山贼身上。 那山贼被黄符一贴,黄符当场消失不见,而他的双眼,忽然也是变得猩红起来。 他霍然从草丛里徒手撕开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而后更是搬起一块七八百斤的巨石,高举过头。 大喝一声,就朝官军战阵方向扔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