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隐约听见艾欧焦急的叫声,他想看看艾欧,奈何动弹不得,身体似乎从头到脚被什么牢牢绑缚一般,赵佗拼命挣扎,徒劳无益,越发焦急。赵佗努力稳了稳心神,思索如何解困,可不论他如何做,都是动不了。过了好一会,他眼前忽然出现一汪水塘,水塘中央涟漪泛起,慢慢出现一个不断发散的模糊的影子,不断走向赵佗,在他前面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仿佛在打量着赵佗。赵佗想要看清影子的样貌,可是影子如一团烟雾一般,根本无法看清。他心里直打鼓,阿沫娅说自己中了瘴毒进入什么幻境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这幻境中物体是真实的还是幻觉?若是假的,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说来人可以给我解毒,那肯定是高人。他试探着问影子道:“高人在上,小生赵佗,不知为何动弹不得,恳请高人救我!”
赵佗发现影子又靠近了些许。”
影子似乎在观察他,过了一会开口说话了:“你被人下了毒,若要解毒,可用苍术、白芷各一两三铢,蜈蚣二条,蚤休二两五铢,银花二两五铢,连翘一两七铢,防风一两四铢,花粉一两五铢,玄参一两二铢,甘草一两六铢,你若能记住,让来救你的人将这些药一起煎煮一个时辰服下试试,可不保证有效。”
影子淡淡的说道。(秦一两约15.8克,一铢0.67克)听闻自己是被人下毒,那肯定是阿沫娅下的,还告诉我要人血解毒,这恶妇。又听说此毒可以用药解,赵佗心稍安,可是自己动不了,只能等吕坤带达叔来,可是不知道他们多久才来。“还请高人帮我解毒,让我出了这个魂虚境,我愿意尽我所能为高人办事。”
“呵呵,你个小娃能帮我办什么事?此毒非我所下,解毒要浪费我的时间,你好自为之吧”影子说完便向旁边走去。赵佗一急,就把阿沫娅的话说了,对着影子道:“高人莫走,你觉得你好美,心灵肯定也美,还是帮我一把!”
影子听闻突然怪笑起来:“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取笑于我,今天就让你吃个教训!”赵佗一听,暗暗叫苦,还是受了阿沫娅的骗,现在才明白阿沫娅明明可以轻易杀了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干,看来是想让自己激怒这影子,让影子下手。正想着,影子已经走到面前,赵佗想逃,身体却不听使唤,恐惧和绝望折磨着年少的赵佗,心道:“父亲,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突然,一声尖啸破空而至,影子闻声停手,没有继续对赵佗动手,走向旁边森林中。原来,吕坤率先赶到,在远处看见一个人扑向赵佗,便对着那人放出一支啸箭,此箭飞行途中发出尖锐哨音,不同的啸箭可以发出不同的声音,越人经常用于密林中的警报、指挥。吕坤看赵佗危险,就用啸箭吸引那人注意力。赵佗一听啸箭的声音,以为吕坤来了,便大叫起来:“阿坤,你怎么才来呀!”
吕坤喊道:“佗哥别怕,我们乡亲几十号人都来了!”
吕坤举着火把第一个赶到赵佗面前,着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却看到赵佗目光惊恐。吕坤急道:“阿佗,你这是怎么了?看见我像见了鬼一样。”
他不知道在赵佗眼里,冲过来的不是吕坤,而是一个火团。赵佗听到吕坤叫他,才知道面前的是吕坤,安心道:“原来是你呀,阿坤,你怎么变成一个火球了呢?”
“火球?”
吕坤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暗语,可是怎么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什么火球?你是不是吃啥东西变傻了?”
无达接着跑到赵佗面前,问道:“阿佗,你怎么样了?有什么不舒服的?”
无达在赵佗眼里也如影子一般,不过他听到无达的声音立刻高兴起来,用尽力气说道:“达叔救我,有个怪…”他突然想起阿沫娅可能还在附近,不能惹怒她,马上改口道:“有个美阿姐说中了毒,进入魂虚幻境,我看你就是一团影子,看阿坤是一个妖怪,天上的月亮和树都是左摇右晃的。”
无达仔细观察了一下,道:“确实是中了毒,可我却没有现成的药,这可不好办。”
赵佗急道:“刚才有个高人说可用苍术、白芷各一两三铢,蜈蚣二条,蚤休二两五铢,银花二两五铢,连翘一两七铢,防风一两四铢,花粉一两五铢,玄参一两二铢,甘草一两六铢,将这些一起煎煮一个时辰服下即可。”
赵佗听了一遍就能记得一字不差。无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赵翼由于脚有伤残,和吕上这时才赶上来。无达对着森林中说道:“师姐,出来吧,为何与一个娃娃过不去,能否看在我的面上解了他的毒?”
纳奎璎慢悠悠走了出来,看着无达抱怨道:“他之毒非我所下,多年不见,为何一见面就指责我?”
无达默然,看了看四周,朗声说道:“师妹,出来吧,咱们也该聊聊了。”
不久,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怪笑声,不一会,阿沫娅从密林中走了出来,笑着对无达说道:“师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想我吗?”
无达脸一红,指着赵佗严肃的说道:“师父曾经告诫过你们,不可随意毒害百姓,为何要害这少年?”
阿沫娅幽幽的说道:“我可没害他,只是让他进入魂虚幻境玩一下,随时可以放他出来。倒是师姐,刚才恶狠狠的扑向这少年,意欲何为?”
纳奎璎忿怒:“好你个毒妇,故意让少年激怒我,好让我在无达面前出手,你真是歹毒,师弟,你也不想想,我杀人用得着跑到跟前吗?他嘲笑我,我只不过想扇他两巴掌。”
“要怪也只能怪你的暴躁脾气,我可没让你打他。”
阿沫娅冷冷的说道。纳奎璎闻言更是恼怒,扬手就飞出一线绿光,速度奇快,直奔阿沫娅面门。阿沫娅急往旁边一滚,颇为狼狈。赵翼仔细一看,那绿光原是一片竹叶,已然插入后面的小树上,赵翼惊骇纳奎璎手力如此惊人,知她所言非虚。无达大喊:“住手,多年不见,切莫伤了和气。”
两人正想大打出手,闻言也都停止。阿沫娅佯怒道:“师兄,这毒妇想杀我,你得为我做主。”
“哼,这恶妇心肠歹毒,留下她必祸害人。”
纳奎璎恶狠狠的说。无达无奈说道:“你们怎么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斗,师姐可没想杀你,她若是施展一叶三心,你可得吃苦头,更何况她也没用毒叶。”
吕坤问道:“达叔,什么是一叶三心?”
“就是刚开始你看着就一片叶子,快到目标时却是三片叶子,可分击三人,若是用毒,沾之则死。”
众人闻所未闻有如此厉害的技艺。无达观察了一下俩人,道:“你们似乎各得了一半的不老术,为何不放下恩怨,交换心法?这样大家都好。”
纳奎璎冷笑一声:“她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敢信,何况不老术,稍有差池,可能会万虫噬骨而死,我宁可保持现状。”
“你个老毒妇还不是谎话连篇,不过我肯定能找到方法比你晚死,因为我得看着你万虫噬骨而死,哈哈哈……”无达看着两人不由一声叹息,小的时候相互帮助,一起游戏,和谐融洽,长大了却因为荣誉、争强好胜及其它原因而互相争斗,真是可悲。无达拿出那两方手帕道:“你们还记得这两方手帕吗?看在当年情分上,你俩的争斗别伤及他人,把这少年的毒给解了吧。”
赵翼道:“达兄不能解吗?”
无达摇摇头:“每个人的用毒不同,万不得已我可以试试,但是最好还是施毒人来解,否则有可能事与愿违。”
“你和他什么关系?要如此维护这个中原人?”
阿沫娅看着手帕,内心一动。“他算是我的徒弟,为人正直且聪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师妹手下留情。”
“想不到师兄还留着小时候用的手帕,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要我解了他的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如果能办到我一定办。”
“到师父那把不老术的秘籍拿给我。”
“那不可能,这是师父严禁的邪术,这个只是为了稍微延长血魔军寿命用的。”
无达急道。“血魔军?是什么东西?”
吕坤问道。无达却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绝对不可能办到,让她另提一要求。阿沫娅对无达道:“你也不用隐瞒,大长老预料秦军必来,已做准备,命我们以尸炼蛊,我已完成任务,秦军若来必吃苦头,至于血魔军,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这么说,那些村里被挖的坟和被杀的猎户都是你所为?”
赵翼盯着阿沫娅。“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杀我?”
阿沫娅笑道。“我的人把尸体挖出来养惊魂蛊,蛊虫散发的味道吸引了不少野兽前来,其中一头巨熊,吃了些蛊尸,中了蛊,正好被猎户们看到,他们不自量力想杀熊,动物中惊魂蛊和人完全相反,人中此蛊会变得非常胆小,一点声响都会让他们惊吓过度而逃跑,动物中此蛊就会非常狂暴,会杀死一切它认为是威胁的活物,那几个猎户身手都不错,但还是几乎全灭,跑了的那个被咬伤,因此也中了惊魂蛊,在巨大恐惧下就疯了,这可不能怪我。”
阿沫娅面无表情道。赵翼接道:“那为什么不在你们那边挖尸体,非得跑到我们这边?”
“哈哈,真是傻得好笑,这种事能在自己的地盘干吗?当然得到别人的地盘干”阿沫娅鄙夷的说道。纳奎璎对无达道:“师弟,现在我已经后悔修习这个不老术了,经常腹痛身痒,生不如死,但不练又不行,你帮我想想有什么解决办法?”
阿沫娅叹息一声,也附和道:“我也是如此,你要是能帮我解此难,我定重谢师兄。”
无达略一沉思道:“我自己是没想到办法,但是我可以去求师父给你们解救之法,不过你得先解了他的毒。”
阿沫娅怪笑了一声;“师兄,师父马上就要七十大寿,若不是师父说过严禁我们再入师门,我肯定去给她老人家拜寿,你这回乘回去拜寿之机,要么帮我偷不老术,要么帮我求师父给药,解我痛苦,否则我是不想活了。我现在给这小娃下一个蛊,一年为期,如果一年后你没有给我带来解我痛苦的办法,我就和你徒弟一起归天。”
吕坤闻言大急:“我们一定帮你找到方法,千万莫伤我兄弟。”
赵翼也大喊道:“不可,要下蛊请给我下,以我为质,让我儿和达兄一同去找师父,这样路上互相照应,更容易成功。”
无达看着赵翼,欲言又止,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阿沫娅道:“真是父子情深,好吧,这娃娃怪机灵的,万一和我这老太婆一起去死未免可惜,那我就成全你们。师兄,你帮我看好她,免得这恶妇偷袭我。”
说罢恶狠狠地盯了纳奎璎一眼。阿沫娅从怀里掏出几支极细的铜针插入赵佗头部和脖子上的穴位,又从袖袋中取出一粒药让赵佗服下。赵佗发散的目光渐渐聚拢,他渐渐看清站在他前面的人影,然后转了转头,看到阿沫娅和另一个怪妇,吕坤等都在,又活动了四肢,又可以活动了。“父亲,吕叔,达叔,阿坤,我又活了?”
赵佗兴奋的喊道。“你本来也没死,只是中了轻微的毒,现在好了。”
无达微笑着对他说。“感谢达叔救命之恩,她说了,六个时辰没有解毒,我就死定了,你把艾欧弄哪去了?”
赵佗怨恨的看着阿沫娅。“就在这附近,这小豹子机灵得很。”
阿沫娅笑道。这时,赵佗才看清影子纳奎璎的样子,用一块大头巾将头部严严实实的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眼角皱纹若沟壑,眼睛布满血丝,眼珠如猎食动物一般,甚是恐怖。然而身子却婀娜多姿如少妇一般。“师妹,师姐,我一定帮你们去师父那要解药,请不要给我朋友下蛊,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给我下。”
无达恳求道。“晚了,他已中了我的蛊,还是有个人质让我放心点。”
阿沫娅冷冷的说。赵翼赶紧运气一试,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将信将疑。阿沫娅看着他笑道:“怎么,不信?你用力跳高试试。”
赵翼听罢单腿奋力一跳,突然感觉浑身一软,摔了下来,同时呼吸困难,这才相信被下了蛊。赵佗赶忙扶住,大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求人帮忙还要下蛊。”
“道理?呵呵,你还太小,这个世界什么时候都是讲实力。你们要是不能给我想要的,你父亲就得给我陪葬,平时切莫再跳,莫要过度用力,我这里有一瓶药丸,够一年用,每个月按时服下,性命无虞,我先回珊罗城等你们。”
说罢,将一瓶药丢给无达,纵身而去。无达接住药瓶,交给赵翼,看向纳奎璎,纳奎璎笑笑说道:“这毒妇虽毒,方法倒是不错,我也给你这朋友下了蛊。”
言罢指了指吕上,“我也在珊罗等你。”
说罢将一瓶药扔给无达,回头便走。看着这两人离去,众人面面相觑。吕上道:“我也中蛊了?我怎么没感觉,她们是怎么下毒的,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无达愧疚的说:“她们下蛊和下毒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的下在地上,踩着就中,有的洒在空气中,闻之则中。刚才我看见蝴蝶从你们旁边飞过,蝴蝶也可能是她们下毒的工具。这两个人脾气怪异,谁的面子都不给,我也实在无语,你们按时吃药即可,过两日即往西瓯国的珊罗城请教我的师父,你们安心在家等待。”
赵佗急道:“达叔,为啥不能让我父亲和吕叔和你一起去,让师父帮解毒?”
无达无奈笑笑道:“徒弟用的什么毒,师父也不一定知道的,况且他们中毒需多休息,不能动了气血,加速毒发。”
赵佗闻言道:“那我跟你去,路上有个照应,只有你自己去,老师父不一定信,我去的话更有希望,而且达叔你一直说西瓯国不仅有珍奇异兽,还有武艺高强的异人,之前我一直不信,如今信了,我要去见见世面,若再能学些武艺那就更好了。”
“我也去,我也去,我父亲也中了毒,我岂能不去,人多力量大,我也要去见见世面。”
吕坤总是跟着赵佗。无达看着两少年,又看向赵翼和吕上,吕上忧虑道:“听闻西瓯国比此地更加山多林密,野兽横行,瘴气弥漫,当地人更加凶悍,你们尚小,还是在家等着,别去当累赘了。”
赵翼思索了一会,慢慢对吕上说:“吕兄,他们也算长大了,该去见见世面,此去只是去求达兄的师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一路上可以和达兄多学学本领,万一一年后没有解药,他们和达兄在一起也安全些,那两人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吕上和赵翼相视一眼,叹了一声:“唉,也是。达兄,我们就靠你了。”
说完朝无达鞠了一躬。无达赶紧扶住:“吕兄放心,我必将阿坤、阿佗安全带回。”
吕坤对蛊术颇有兴趣,问道:“达叔,这蛊术好神奇,都有些什么蛊?不同的蛊有什么作用?”
无达回道:“蛊术千奇百怪,我所知道的有蜣蜋蛊、马蝗蛊、金蚕蛊、草蛊和挑生蛊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痴蛊等,有的蛊让人慢慢死,有的蛊让人立刻死,还有的蛊控制人的心神,让人发疯。”
吕坤兴致勃勃,接道:“达叔,这些蛊术和毒术能教我吗?”
无达笑道:“小小年纪就想害人了?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不学也罢。”
吕坤闻言很是失望。赵佗朝四周望了望,焦急的叫唤艾欧,听到艾欧在草丛中的回应,就过去抱起艾欧一起回家。回家路上,一路上一行人默然无语,都对西瓯之行忧心忡忡,除了吕坤,他希望到西瓯国能学些蛊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