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没走多久已然夜幕降临,好在离山已不远。赵佗路上摘了些野果充饥,但还是又累又饿,决定先弄点吃的,明日再找花蜜。可是现在已经漆黑一片,鱼都看不到了,去哪里弄吃的呢?赵佗没辙,只能先生火。大黑估计也是饿了,在旁边嘤嘤的叫着。无达对大黑道:“大黑兄,我也饿呀,不过这黑麻麻的,也不知哪里有吃的,你要是能找吃的,我认你做大哥。”
赵佗说完,大黑还是歪着头,眼巴巴的望着他。赵佗心想,大黑是指望不上了,去水边看看有什么吃的。他便做了一个火把,走到不远的水边。仔细一瞧,他就发现水里有很多大螺,心里一乐,晚餐稳了。不一会,他就捡了不少,正当他专心捡螺的时候,岸边的大黑却对着火堆的方向狂吠。赵佗抬眼一看,似乎有个人影,大叫一声:“何人?”
他想起蛇血和蛇毒还在火堆处,心下一惊,赶紧抓起收获的大螺连滚带爬跑回火堆。他先检查了一下包裹,东西都在,内心稍安,然后提着刺虎,和大黑一起,绕着火堆巡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赵佗不由怀疑自己看错了,这荒山野岭的,在沼泽的几天里,一个人影都没见过,此刻又怎么会有人?赵佗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将大螺肉挑出,来个烤大螺。赵佗见大黑闻了闻大螺的味道,明显不太喜欢,便道:“大黑兄,实在对不住,今晚只能吃这个了,明日再弄点野味给你。”
大黑嘤嘤了几声,便跑进黑暗之中。赵佗叫唤了几声,也就随它去了,说不定大黑还能弄点野味回来。一炷香的功夫,大黑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赵佗正嚼着没盐没油的螺肉发愁,看见大黑嘴里的野鸡,立刻拜道:“大黑哥,受小弟一拜。”
说罢,便将野鸡拔毛宰杀烤制,用烤出的鸡油浇淋大螺,简直是无上美味。赵佗将烤鸡的大部分都给了大黑,他只吃了两只鸡腿和鸡油大螺。吃完后,赵佗意犹未尽,觉得还没吃饱,但是也不想折腾了,倒头便睡。突然想起纳奎璎入定境的方法,便又坐起来,盯着火苗。周围除了偶尔的虫鸣,万籁俱寂,赵佗渐渐堕入混沌,火苗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少女的脸庞。赵佗赶紧摇了摇头,再看,也仅仅是火苗而已。赵佗不由想起了妲菲,她纯真的笑容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胡思乱想了一会,累了一天的赵佗抵抗不了睡意的袭扰,昏昏然进入了梦乡。赵佗在梦中走啊走,一直走到一个高大巍峨的宫殿里,一个身着华服,面部不清的女人一直对着他重复一句话:“佗儿,快到母亲这来。”
赵佗向女人走去,问道:“真的是母亲吗?我和父亲等你回家。母亲!”
赵佗努力向前走,却怎么也接近不了,突然一团黑色烟雾将母亲包围,赵佗大急,大叫道:“母亲!母亲!”
赵佗惊醒,一看天已微亮,大黑不知去向,立刻查看包裹,俱在。赵佗估计大黑去找吃的了,索性就等会儿,看看能不能吃现成的。正想着,大黑就拖着一个大球似的东西跑了回来。赵佗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团成一团穿山甲,他在家的时候也吃过,不过味道咸涩,不好吃。“大黑哥,这东西不好吃,咱们还是把它放了吧。我等会打个野鸡还你。”
说罢欲走,大黑不依不饶,朝他汪汪直叫,估计是昨晚没吃饱。赵佗没法,想着要不先烤了这穿山甲给大黑当早餐,自己摘点野果对付下得了,找噬魂花蜜要紧。赵佗举起刺虎,欲刺死穿山甲,却发现这穿山甲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用力掰开一看,原来怀中是一个穿山甲幼崽。赵佗出神的看了一会,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便默默放开了它,转头对大黑道:“大黑哥,这真下不了手,咱们还是找别的吃吧。”
大黑好像听懂了一般,没有再叫唤,跟着赵佗走了。赵佗一心想尽快完成任务,故此脚下生风,不一会就来到了小山下。赵佗仔细观察着,试图找寻蜜蜂的踪迹,同时也警惕猛兽毒虫。突然,似乎是山的背面一阵躁动,还有凄厉的怪叫声,难道是山臊?赵佗心里暗忖,不由深吸一口气,抓紧刺虎,带着大黑,悄悄往躁动之地摸去。赵佗慢慢走近躁动的地方,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大,他小心看去,原来是两群他从没见过的怪兽在争斗。怪兽极为怪异,一张似人非人脸,一个似猴非猴身,仅有一条粗壮的三趾下肢,两条几乎与身同长的上肢,有状如鹰爪的三趾,两趾在前,一趾在后。它们在树上和峭壁上跳跃纵横,如履平地,不张嘴时,两条大獠牙如匕首般外露,除脸部周围一圈黄毛外,周身黑毛,难道这就是西瓯人传说中的山臊?赵佗心下发虚,感觉对付这些怪兽实在没底,之前还以为山臊就一两头,现在多了这许多,如何是好?要是还有驱蛇水就好了,说不定有用,可是昨晚一着急全用完了,但已经向达叔打了包票,绝无退却的道理,必须完成任务,再观察一下。只见进攻的一群山臊数量较多,大部分集中在一棵大树上,为首的一头山臊半人高,体型壮硕,此刻在树上指挥进攻。它时不时将上嘴唇翻到头顶,此时看上去整个头如一张大嘴,巨大的獠牙森然可怖,同时发出“吼吼”的吼声,意图恐吓对面敌手。赵佗往对面一看,顿时明白了,对面陡峭石壁中心有一大块残缺的紫红色蜂巢,那就是噬魂花蜜无疑,估计已经被吃了不少,已经没有了蜜蜂。石壁那群山臊数量少了很多,分布在高低不平的石头上,但是只有两边各有一条狭窄小路上石壁,所以树上那群山臊尽管数量多,也攻不上去。石壁山臊为首的一头,体型较敌首小些,但是眼红如血,脸上大部分的黄毛也变成红色,估计是之前打斗,被血所染,表现更为暴躁,看来是食用了噬魂花蜜的缘故。它于高处上串下跳地呼喝,它的成员在它的带领下时不时冲下石壁攻击对方,下面有数头被肢解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也不知是哪一方的,战斗之激烈和人类不相上下。树上的山臊群颇有章法,臊群分为三组,其中一组去挑逗厮杀的时候,另两组休息,而石壁山臊每次都是全员出击,看上去每次石壁山臊都占优势,但是时间久了,树上山臊定能反败为胜。赵佗见了不由点点头赞道:“这树上山臊居然会兵法,实在得小心。”
后又犯愁如何才能采蜜,现在不采蜜,等这两群山臊打完,这点花蜜都不够它们吃的,也不知这两群山臊要打到什么时候,他可等不起,想那石壁颇为陡峭,莫说还有大群凶暴山臊,就算没有山臊都难爬上去。正想着,两群山臊又爆发大战,原来树上山臊一组又去挑衅。本来它们的策略是冲上去打一下就跑,没想到石壁山臊也有新战术,前面几头山臊和挑衅山臊接战,后面几头山臊肩上都另有一个山臊,上下两个山臊组成一对,下面的山臊先奋力向前一跃,还没到地的时候,上面的山臊又奋力一跃,阻断了欲逃跑的挑衅山臊的退路,挑衅山臊腹背受敌。山臊们的打斗犹如人类高手过招,刹那间生死立决。一头挑衅山臊被反击山臊利爪勾住咽喉,小腿又被另一头山臊勾住,两边一用力,顿时头身分家,血雾弥漫。不一会,挑衅小组就被杀死数头,树上山臊头领一看情形不好,立刻呼叫另外一组前往救援,将冲下石壁的山臊反包围,数十头山臊顿时乱战一团,惨叫声响彻山间。赵佗看这架势,自己贸然上去,别说采蜜了,小命都估计不保。正焦急时,看到石壁顶上大树,想到包里还有钓蛇绳,顿时计上心来。连忙带着大黑从背后绕到石壁顶上,准备从山顶降到噬魂花蜜的地方。石壁不高,赵佗一会就到了,往下看时,此时山臊们还聚在石壁一边的通道前面激烈战斗,连双方头领都在里面。赵佗暗笑道:“毕竟是兽类,要是人的话,此时派一队勇士从另一边进攻,岂不手到擒来?现在都在打架,正是采蜜好时机。”
正当他想回头将绳绑身上,忽然发现石壁另一边有三头山臊悄悄摸了上来。赵佗大惊,这群山臊真的不能小看,回过神来暗道不好,要是给它们得手,他不知去哪里再找噬魂花蜜了。赵佗为了赶在那三头山臊得手之前采到花蜜,以最快速度将绳子绑在身上和树上,拿了一个竹筒和一把短刀便飞身而下。降到能取花蜜的地方,赵佗斜眼看见那三头山臊也快速向花蜜而奔来。好在蜜蜂已经都被赶走,赵佗顾不了许多,立刻抽刀割下一大块蜂蜜装入竹筒。刚刚给竹筒扣好盖子,第一头山臊猛的向他一跃,利爪凌空向他脑袋挥来。赵佗本能地低头避过,头上一股凉风。还没等他庆幸,右臂突然一阵剧痛,同时身体撞向石壁,将他撞得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竹筒差点掉落,他拼了命将竹筒放入怀中。原来是刚才那头山臊一击不中,又于空中用腿蹬中赵佗右臂,山臊一蹬之力巨大,立时赵佗狠狠撞向石壁。赵佗被撞得七荤八素,一股鲜血顺头流下。他想抽刀自卫,但是右臂剧痛,已经不听使唤,八成是断了。赵佗暗暗叫苦,一只手怎么爬上去,难不成今天就吊死在这了?刚才蹬他的那头山臊又向他扑来,另外一边,又一头山臊到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只能用左手抽出了刀,准备做最后的抵抗。两头山臊几乎同时向他扑来,赵佗恼火刚才那头山臊将他蹬伤,看准时机,猛的一蹬石壁,向它冲去,一照面便挥刀向它脖子斩去。那头山臊躲避不及,被斩断一臂同时脑袋也被砍中,惨叫着跌落石壁。这时,赵佗左小腿又是一阵剧痛,刚才那一蹬,避过另一头山臊的尖牙,却没躲开它的利爪,左小腿被划开两大口子,血淋淋一片。第三头山臊也扑了过来,赵佗来不及多想,回头就是一刀,将飞扑而来的山臊劈下石壁,它的利爪已经碰到了他的头。蜂巢处的战斗终于引起石壁下大群杀红眼的山臊注意,石壁山臊首领不顾其它队友,摆脱纠缠后回头向他奔来,有几头石壁山臊也想跟来,却被对手缠住。赵佗见状,赶紧用嘴将刀咬住,先将身体甩向石壁,靠近后用右腿猛地往上一蹬,跳高一点后马上左手抓住绳子。每一次跳跃都是煎熬,右臂和左腿痛感都非常剧烈,由于受伤失血,跳了三次后,赵佗就体力不支,停在半空大口喘着粗气,嘴一松,刀也掉落崖底。看着越来越近地发了狂的山臊,赵佗绝望了。突然,意识有些模糊的赵佗感觉自己在往上升,抬头一看,石壁顶上站着一个头戴圆帽,手持弓箭,英姿飒爽的女孩,似乎正对着他笑,那不就是自己时常想起的妲菲吗?他以为这是自己临死前出现的幻觉,使劲地闭了会眼再睁开来看,确实是她。顿时,妲菲好像冬日明媚的阳光,照在他那几乎堕入黑暗的冰冷的身上,活着的希望让他浑身一振。这时,一阵怪叫声从远处急速靠近,他低头一看,石壁山臊首领离他只有一跃之地。当它正准备猛扑赵佗的时候,一支羽箭从高处破空而来,正中其脚背,它惨叫连连,愤怒异常,但因脚掌受伤,已无法跳跃。赵佗快速向上升去,山臊首领发现噬魂花蜜少了一大块,怒不可遏,不顾箭伤,用双臂向上攀爬石壁,看来它是铁了心要杀赵佗而后快,由于它贴着石壁,又有植物遮挡,石壁顶上的人再难射它。不愧是猴类,用双臂也能快速移动,眼看它就要赶上赵佗。赵佗由于失血,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准备迎敌。他已经没了短刀,右手和左腿皆重伤,只剩左手和右腿了。他正犯愁如何能抵挡山臊的利爪,却看到一条如人的手掌般长,浑身火红而粗壮的大蜈蚣顺着绳子爬了下来,吓了他一跳。妲菲在山顶对他喊道:“抓住红龙的脖子,丢到山臊的身上。”
赵佗点点头,心里虽然极怀疑这小小的蜈蚣能对付那凶猛的山臊,但是此时他也没有其它办法。他用左手抓住大红龙的颈部,它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此刻山臊的利爪离赵佗只有一臂之距。事不宜迟,赵佗看准时机将大红龙丢到了山臊的肩膀上。暴躁的大红龙毫不犹豫的对着同样暴躁的山臊猛咬一口。山臊刚想用爪子钩挠赵佗,突然肩膀吃痛,惨叫一声,随后收回爪子猛抓肩膀,想把大红龙给钩下去。由于用力过猛,它将自己的肩膀都抓出了血,奈何只有两爪,难以抓住大红龙。赵佗虽然晕头晕脑,还是忍不住乐道:“还想挠我,挠你自己去吧,哈哈!”
。大红龙受到攻击,也更加疯狂,在山臊身上快速转移,边走边咬。首领山臊被咬得愈加暴怒,双眼若喷血般鲜红,持续怒吼,不断轮换双爪去抓大红龙,将自己挠得鲜血淋漓。乘此机会,赵佗很快便被拉到了石壁顶上。当他一脚踏到石壁顶时回头一看,首领山臊估计是中了大红龙的毒,肢体僵硬,发出痛苦的呼呼声,无法再坚持攀爬,终于掉下石壁。赵佗不得不惊叹大红龙的威力。对面山臊首领看到石壁山臊首领掉落后,吼吼狂叫,另外一组山臊全员出动,追击赵佗等人。它自己前往石壁夺取噬魂花蜜。回到石壁顶,赵佗浑身是血,全身剧痛,精疲力竭,有四个人正看着他,两个精壮汉子似乎是妲菲侍卫,另一个女孩估计是妲菲的侍女。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的赵佗浑身一松,对着妲菲笑了一笑后,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