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解君斋是一场豪华宴席,那么,眼前的就是些家常便饭。毕竟受限于食材。解君斋的食材要更多更丰富,而且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用起来不心疼。至于平日里,扈四四是不可能这样铺张浪费的,自己做饭给自己吃,讲究的是经济实惠。可也就是这样经济实惠的家常便饭,反而是扈四四最拿手的。这绝对和吝啬无关,这叫做会过生活。光是桌上的,就有肉有菜有鱼有汤,这已经是寻常百姓家的梦寐以求的日子了。同桌吃饭的还有店内的另外三个人,三个人都是女孩子,年纪青雉,但十分的机灵。这三个人都是要培养起来接班扈四四的。以后都是要做生意的人,自然就得机灵。经过交谈,齐相如知道了三个女孩子的身份,也知道她们以后是要干什么的,忍不住好奇道:“这以后,你是想当个甩手掌柜啊。”
这话是对扈四四说的。扈四四:“老先生误会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掌柜,这家店我只是暂时负责打理的,店要是开起来了,我就可以回公子身边了。”
再次听到扈四四提到公子两个字。齐相如又不老糊涂,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比起做掌柜,这是更加渴望回到公子身边。接着问道:“你回这公子身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在齐相如心里,给扈四四的评价是不简单的,更觉得她能有一番作为。放着掌柜的不做,这显然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扈四四:“就是回去给公子烧菜做饭,这件事情只能我来做。”
齐相如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耳朵是不是不太管用了。之前,自己想让她当厨娘,她拒绝了,自己也认为这对于她来说是大才小用,就没有坚持。可现在,她告诉自己,她要做的事情是回去给这公子烧菜做饭。到头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去给人当厨娘。这就是放着掌柜不做,更重要的事情?那自己之前那番行为又成什么了。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是自己不配。虽然不想承认,事实就是,就自己,和这公子比起来,自己俨然成了一个小丑。想清楚这一点,齐相如觉得自己纠结了。自己该生气的吧。是啊。自己该生气的。可是。自己要生气的对象是谁。是扈四四吗。不对。这公子才是真的可恶。扈四四却笑了起来:“老先生可莫多想,事情十分简单,没了公子我就没盼头了。”
十分简单?就一句没了公子我就没盼头了。这要真能理解。那就是。至死不渝。把至死不渝说成了十分简单的事情。齐相如能说什么,只能感慨道:“这公子好福气。”
扈四四:“老先生又误会了,是我好福气,有幸认识了公子。”
齐相如:“看来,我还真的好好认识这公子。”
“喝酒吗?”
扈四四突然拿出一壶酒,“这酒我可从来不请人喝,你要想喝,就只能喝一杯。”
“这酒这么珍贵?可别是随随便便的酒,这可骗不了我,到时可是要丢人的。”
看得出来,齐相如是个懂酒的人。扈四四自信十足:“这酒自是珍贵的,就只有我这里有,酒好还是不好,喝过就知道,说好的,莫贪杯,就只能一杯。”
倒酒的杯子是店里的瓷器,十分好看的小瓷杯。酒刚出壶,酒香四溢。齐相如是懂酒的。懂酒的齐相如一下子就被酒香迷住了,整个人是陶醉在其中。看了看倒进小瓷杯里的酒,竟和一般浑浊,泛黄的酒不同。这酒白得通透。酒是分档次的。浑浊泛黄的酒,随处能喝到。而像这样酒香迷人,白得通透的酒,就属于是琼浆玉液。只能是权贵之人才能有幸喝到。就好比贡酒。要说齐相如喝过最多,也最好的,就是贡酒了。扈四四是充满自信的:“我不知道老先生喝过什么样的好酒,可我敢保证,老先生绝没有喝过这样的酒,这酒,酒劲有点大,老先生得细饮。”
齐相如早就食指大动,听完这话,也就不客气的拿起小瓷杯。什么酒劲有点大,他喝的酒多了,酒劲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可为了顾及形象,他还是小口细饮。心里还对酒劲不以为意。一小口酒入嘴后。喉咙是火烧过一样,一股酒劲直往天灵盖钻,整个人差点被呛得咳出声。这酒劲……有点大?这就叫做有点大?!齐相如都被惊住了。竟有此般酒。嘴里的酒香久久不散。上头了,实在是太上头了。这酒更是下心头,是让人心不得平静。齐相如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很快,一小瓷杯的酒被喝光了。喝光酒的齐相如望眼欲穿的看着扈四四。表情是谁都懂,他还没喝够,远远没喝过。扈四四摇着头:“都说了,只能一杯,这酒喝多了伤身,醉倒了可不好。”
齐相如本想说,怎么可能醉倒。突然间,就是一阵摇摇欲坠。急忙一只手扶着桌子,才让自己坐稳。扈四四:“老先生要说我小气,我也没办法,这酒我也不多,珍贵着,给老先生倒的这一杯,就够让我心疼的了。”
齐相如:“我可以买。”
“不卖。”
扈四四一口回绝,“我说了,这酒只有我这里有,这酒也就这么多,还有,这酒代表的是心意,是钱换不来的。”
“心意?什么心意?”
“老先生不是说想认识公子,想来这酒就能让老先生对公子有所认识了,这酒正是公子酿造的,公子知道我好酒,就专门给我酿了这酒,是的,是专门的,公子酿的不多,就只酿给我一人喝。”
说着,扈四四脸上止不住的得意。什么叫做心意。这就叫做心意。只因你好酒,就给你酿酒喝。“这……”齐相如一时无言以对。实在是没想到这酒竟是这样的来历。还有。这酒这么的好喝。能上头,又能下心头。结果却是,只为满足一人好酒。齐相如心里只想说一句,这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