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两道菜分别是绝代云椒和乌云遮日,目前所有菜品已上齐,您是否决定进入示酒环节?”
服务人员殷勤地将最后两道热菜轻轻地放在众多菜品之间,随后恭敬地问向餐桌前的“贵客”。此时,餐桌上的二十道菜品早已琳琅满目,令人垂涎三尺,其中十全十美的菜品包含着十道热菜与十道凉菜,每道热菜均由内向外散发着暖心的热气与独特的香味,不论是肉品还是菜品,其上光彩鲜艳的酱汁与晶莹剔透的菜片都令人大饱眼福,仿佛不用动嘴去品尝一番都能收获不少,而每道凉菜固然没有明显的热气上浮,但其明亮闪烁的调汁与层次分明的布局也同样吸引着蠢蠢欲动的双手,仿佛再不加以控制,右手便会迅速抽起筷子,将那一块块饱满的鲜肉与入口即化的菜叶放进嘴里尽情地咀嚼。“不了!您先稍等一下,我朋友还没有来。”
被服务员称为“贵客”的李林看着眼前的菜品后尽力压抑住了内心的躁动,使劲咽了咽口水,这才冲着服务员连忙摆手道。凭着李林的能力与薪资水平,活的这二十多年中哪里亲身见过这阵仗?三个月的伙食加起来估计都没有这桌上的菜品看着丰富,彭察涛着实给他安排了一次大阵仗,但也令李林开始思考,若对方仅仅只是一场小离别,那随便一家家常菜馆或者火锅店就能安排了,内心笃定了这种想法后,他便准备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李林及其焦躁地又等了一会儿后,主人这时才急匆匆赶来,冲着服务员说道:“可以正式开始了,就我们两人!”
“你到底准备去......”看着眼前的人正准备坐下,李林也适时地抛出了自己的疑惑。被询问者身形微微一震,随后又快速地化解道:“哎呦,我说李哥,先别说那些闲话了,来来来,赶紧动筷!兄弟我都快饿死了,收拾要半天,赶过来又得半天啊!”
说着,彭察涛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尽力使痕迹不被其他人察觉“服务员,可以开酒了!”
彭察涛补充道。见对方确实累坏了,于是李林也不好再次深究,只好拐弯抹角地说道:“你小子真是可以,怕不是去外国呦!两人的场合搞这么高级?”
说着,李林也不再压制自己,将面前的一份花好月圆中的虾仁尽可能多的夹起,也不在乎风度的一口气放入嘴中咀嚼,恰到好处的火候令虾仁几乎入口即化,而略有讲究的调制也不会让食用者觉得油腻,在这份美味中,李林也逐渐忘记了刚才的执着,逐步沉迷在了吃喝之中。十几盅白酒下肚,别说李林,连彭察涛都已经有些迷糊了,看着醉酒的李林仍旧在品尝菜品,那摇摇欲坠的身躯让他觉得些许幽默,但又不禁想到了自己往后的余生,彭察涛不禁又有些许悲伤,于是他带着醉意阐述道:“兄弟,真羡慕你的人生态度,仿佛已经看清了人生与社会,无欲无求无大喜也无深悲,不会被破事缠身,唉!我当初为何那么拼搏又是何苦呢?”
李林此时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大脑,根本没有思索对方话里的深意,便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自饮一口,随后带着颤音答道:“呵!彭哥这是同情我呢?”
“不敢!不敢!说真的。”
彭察涛摆了摆手,也拿起酒杯与李林碰了碰,之后也是很干脆地一饮而尽。“人从生到死,不就为了生存?嗝!”
打了一个酒嗝,李林继续说道:“为了自己的生存又何必委曲求全呢?我觉得两千多块的宁静快乐可远远高于一万块的动态快乐啊!”
眼看对方似乎在思考,并没有直接反驳自己,于是李林享受地打了一个酒嗝后,略带骄傲地说道:“比如我现在虽然如此颓废,每月薪水除去房租已所剩无几,但我每日两餐也算可以温饱,居住之地虽仅十几平米,但也可以基本满足我休息的需求,因此我的静态愿望都已满足,何必再去追求那些教条化的动态快乐?”
仿佛很是满意自己这番看似充满“哲理”的解释,李林说完又赏了自己一杯白酒。彭察涛略有些震惊李林这些从未被提过的理论,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转而调侃道:“李大哲学家这些都是从哪些地刊文学中学到的?充满了消极避世的态度,要我看,您应该选择出世让自己脱胎换骨啊!”
“呵呵!”
醉酒的李林被无形讽刺了一番,倒也不是很在意,反而直接抛出了一个不太适合此时此地的问题:“前些日子,德鲁民产被举报恶意烂尾,但人家即使被曝光,仍旧可以宣布破产,并且将烂尾房转交给当地议会后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李林正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时,彭察涛脸上的笑容却正在消失,捏着酒杯的手也逐步用力,甚至有些青筋凸起,然而李林正专注于自己的思想,哪里还注意到对方的变化。“......不管议会怎么改造,是养猪还是继续招标,但依我看啊,还不如养猪呢,见太阳的话,这群猪还容易变得更加野性,但若直接放进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他们便只会乖乖吃饱,增至几百斤,然后只能等待着屠宰场的命运。”
李林说完,又是一盅子白酒下肚,嘴里的那股灼热流瞬间直通心脏,令他更加亢奋。“但就算猪住进去之后,那群烂尾房的业主能全身而退吗?敢恶意停贷吗?不能,相反,他们还要被银行追贷,直至还清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债务!”
李林最后一段话像是一团火焰彻底将身旁的“火药桶”点着。“够了!”
彭察涛突然猛的站起,将手中的酒杯摔碎,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便又冷静了下来,而李林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也立即收声,不敢再夸夸其谈。“你把这个帮我拿着,我去上个厕所。”
站起来的彭察涛将身旁的公文包交给了李林,随后便直接向外面走去。抱着沉甸甸的公文包,醉酒的李林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手指着门口,自言自语了起来:“就知道你小子说不过我,这下落荒而逃了吧!嗝!”
又打了一个酒嗝,这下李林再也撑不下这股涌上来的困意,便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咻—”一块扁平的石头向暗流涌动的江面飞去,一连跳了七下才不舍的向水中沉去,“咻—”又是一块扁平的鹅卵石飞出,而这次也溅起了八道水花,原来一名青年正无聊地坐在江边打水漂,不知为何,今夜的大桥灯光与江边的反影还是让这名青年的背影略显孤独。“老大!怎么了?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吗?”
一名瘦高的男子坐在了青年身旁,疑惑地问道,说着,也随手挑了一块石头向水中扔去,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破空声,石块在水面连续溅起了九道水花。然而青年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站了起来,轻声地说道:“我俩出生相隔仅仅三个月,只不过根据以前父母的口述,他应该要比我大一点,但是却由于家庭的贫困,最终只有我留了下来,他转化成了我能上学的部分资金,但是自我懂事之后,我便一直想找到这个哥哥,然而直到父母出事的时候,仍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不过前些日子,我找到了部分有关于他的卷宗,于是我想趁着这次开会的机会,在这座城市中找到他的身影,然而迟迟没有头绪,如今SDCT的成立,已经宣告了没有多少时间了,至少留给我在这里搜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不让当地政务帮忙呢?”
虽然很惊讶杜洋头一次提起这个秘密,但是封于炼也很快发现了一些问题。“我毕竟身份特殊,并且对他的身份以及态度都还不清楚,因此很担心一旦大张旗鼓的寻找很可能引起对方的反感,或者也会引起反对派的注意,对他造成不利,因此我只能低调,也只能慢慢寻找。”
杜洋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面前那暗流涌动的江水,而封于炼也默默记下了这一件事。“大哥!我们刚签收了一件来历不明的快递,收件人写的是你的名字,经过X光扫描仅仅只是一些纸质物品与录音带。”
方克文突然的大喊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而在接过了这件快递后,杜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拆开。“应该是一些证据类或情报类的信息,问题应该不大。”
看着周围两人诧异的表情,杜洋笑着解释了一句,果然,像是应证了杜洋的话一样,拆开的快递包里尽数是一些纸质类的文件,而除了文件外,还有三个录音带与一台摄影设备,为了能快速了解里面的信息,杜洋将纸质文件分发给了两人一份,当三人分别阅读结束后,都陷入了震惊之中,不禁面面相觑,不过杜洋很快就恢复了淡定,边走向办公室边感叹道:“早就猜到了这份文件大致的内容,但没想到这群老家伙还是挺有手段的,从头到尾竟都被他们掌握在手中。”
见杜洋如此胸有成竹,于是方克文赶忙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追着杜洋问道:“大哥这么相信那群老学阀?他们会不会也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会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杜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克文,随后又补充道:“这次论证会看似是我们在尽力争取机会,倒不如说那群老家伙拿着最高议会的命令来试探我们的意见,而且看来他们从国外引回来的人才并不可靠,相反很有可能反伤自己,因此他们试图与我们暗合作,想借这次灾情的责任压垮赵璐,并借助赵璐这些学术造假的证据进一步削弱整个'外学派'的权力,从而巩固自身的堡垒。”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然后坐山观虎斗,等待赵璐承受不住的时候,就用那些证据给予她最后一击!”
还站在河边的封于炼看着两人逐渐走远,心中却还在思考寻找杜洋弟弟的办法,毕竟这么久以来,杜洋培养自己的恩情一直无以为报,他决定从明天开始偷偷加入此事,无论手段,都要替杜洋完成寻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