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死了一个歹徒，但剩下八人反应也不慢，顶着呛眼的泪水，在烟雾遮蔽的情况下，直接向着青年所在的攻击。“叮叮叮—”一颗又一颗子弹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与莫名物体的摩擦下甚至产生了耀眼的火花。“咳咳咳......该死！是防弹盾牌，撤！”
歹徒老大反应很快，心想既然碰到了硬茬子，那就赶紧脱身保命，于是剩下的三名手持手枪的歹徒开始有序地掩护其它五人撤退，他们不断点射给敌人制造压力，从而保证后面五人至少不会被针对。“换弹！”
一名歹徒大喊了一声，其它两名歹徒听到后，其中一人熟练地将腰间的弹匣丢给了需要换弹的歹徒，训练有素，配合严密，从这一点足以看出对面这群歹徒起点不低，起码也得受过几年的正规式军事化训练。“二护一，走！”
从青年进入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五十秒，估摸着后面五人应该已经完成撤退，于是三人从直线型迅速变换成了三角形，而最后面的“顶点”自然就要成为前面两点的掩护对象，顿时，只剩下了两名歹徒开始拖节奏，制造火力，他们承受的压力无疑剧增，“报告！已成功抓获五名歹徒，可以收网。”
从门外传来了汇报的声音，那名正准备撤离和两名掩护的歹徒自然也听见了这句噩耗，于是下一秒，“咚！咚！咚！”
三声枪响传来，他们三人尽数选择了自尽。“果真训练有素。”
将眼前带着滑轮的重型盾牌移开，刚才一直用盾牌挡着的青年此时也露出了自己的面目，而他正是杜洋手下的近卫队头目—方克文，作为前国安局的外勤特工，这次帮着封于炼进行收网行动，能力自然毋庸置疑。虽然整场行动基本没有损失，但方克文也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谨慎地部署道：“把他们牙全部拔下来，防止吞毒自尽，李林已经送到医院了吗？”
刚才他们用着催泪瓦斯产生的烟雾盲区与近二十五千克的重型盾牌的掩护，早就在正式开枪前便将李林转移，否则盾牌上产生的跳弹也足以把李林送走。“已经开始救治了。”
“行，撤退！”
......“病人已经低钠性惊厥，并伴有急性肺水肿与心力衰竭，注入生理盐水与两支多巴胺，尽可能......”“开始窦速，并有部分窦性心律不齐的现象，调整呼吸机功率......”李林听着来自外界若有若现的声音，这种听觉状态让他觉得十分厌烦与不适，虽然不能听清别人的言语，但似乎随便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让他的耳膜涨破，而他的眼神本就十分恍惚迷离，病床上惨亮的白色灯光更让他有点晕厥与刺激。不知过了多久，他变得再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也再也不会受到那股白色灯光的刺眼，李林再一次陷入了无意识的昏迷之中......“问何为不朽？唯正义与忠诚永不落幕！他们深处一线，却不曾埋怨，也没有自暴自弃，他们用实际行动维护社会的稳定与人民的安定，他们挥洒着汗水与热血，不畏苦难与死亡，默默地践行着属于警察的誓言，下面有请'11.15扫黑除恶小组'顾问兼警察楷模—第二分区一名默默的治安反恐防爆保卫科副科长封于炼警官上台致辞！”
在激烈的掌声下，封于炼身着笔挺的警服慢慢走上了演讲台，此时的他尽显干练与霸气，毫无李林之前所看到的阴沉之气，而这也不知道是封于炼多少次上台了，过场式的表演，浮云一样的名誉，对他无关紧要，在最后一子还未沉重的落下前，其它变量其实都可有可无。不过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封于炼身为系统之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便直接将脑子里早就准备好的措辞尽数复读，给那群为他制造闪光灯的人听，给那群坐在第一排的人奉承，给那群坐在后排的年轻人们当做鼓舞。只不过整场表彰大会从开始到结束，大部分人实际都是心照不宣，对于特殊的第二排为什么空出一个座位，媒体记者们没有擅自去提问，第二排的其它被表彰的人也没有去询问，而大会主持人与第一排的人们也没有去纠结，甚至连过场词中都刻意地删掉了与之相关的一段，为什么？也许只有封于炼最为清楚......杜洋很轻松的便办理了可以进入第二分区三十四院的临时通行证，虽为临时证明，但他觉得今天一天也许就能帮助老人解开心结，虽说不能治愈老人的精神创伤，但足以帮助他减轻与侄子间的负面情感。交出手上厚厚的一叠证件给保安检查后，杜洋叉着腰开始审视起整个楼区的构造，发现整个院楼没有传统院区的肮脏，反而现在还有少许的清洁工清洗着楼墙与窗户，看来这里安置的确实不错，心中暗中点了点头，他原以为卫老在这里生活的会非常艰苦，现在倒是放心了。“可以了，进吧！”
保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对方随手将资料反还给了杜洋后，便继续开始吃着泡面观看那老式电视机上的节目。“谢谢！”
道谢之后，杜洋便成功的进入到了整个楼层内部，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的，杜洋感觉自己在进入后，在一楼匆忙办事的医生和护工都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一瞬间，那一刻被他明锐地捕捉到了，但今天的重点是去寻找老人，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径直朝着楼梯道走去，准备上四楼，寻找四一二室。刚刚将楼梯走完，杜洋才发现整个医院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吵闹与对话，而且虽然有各种消毒的刺鼻味，但也没有一个医院该有的阴冷之气，很奇怪！难道自己今天来的时间不对，所有患者都在睡觉？还是说整个医院仅仅收留如此特殊的精神患者？心中有些疑惑，于是杜洋干脆停下了继续寻找的脚步，无意识地随便翻了翻手中的纸质资料，这时他竟发现了资料的异样。“姓名：挺志 年龄：25 位置：412 病因：PTSD........."资料中的异样让杜洋瞬间毛发皆竖，他交给保安检查时的资料明明全部都是关于通行证和封于炼二叔—卫岩平的相关资料，为何在检查后换成了这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等等，不对！412怎么会换人呢？先不说刚交给保安时的资料，他记得上次封于炼过来办事的时候，412也仍旧是他二叔的病房，那么目前杜洋只能从这份被调换的资料上入手了，寻找会有什么端倪了。“挺志，挺志，停止！”
如果真的如此，姓名只是一种谐音的代表，那么这份暗中调换的资料只能说是对杜洋的劝告，让他不要再深入，难道卫老有危险？杜洋正在思考时，从他旁边经过了一名坐在轮椅上正被看护人员推向电梯方向的老人。这名老人看似精神状态没什么异样，嘴里却用着北方戏腔哼着一些杜洋听得不太清的语句：“只看那华联四杰——个个儿叱咤风云成霸业，大义断然装心中，肚能载船胸纳海，东西游南北访博古通今尽繁象，今日我把玄机唱，夜太长又何妨？你可夸，此人不顾世俗眼光；你可嘲，那人不屑失意家破；你可懂，他数十年磨一剑......”戏腔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但这一言一语尽数被杜洋放入心中。结合这些戏腔之语与目前遭遇的怪象，杜洋脑子里的线索瞬间连通，明白了一切，明白了卫老的深意，更明白了卫老背后的重负，闭上眼睛，在心中深深地给卫老鞠了一躬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直接放弃了探访，向外走去之时，杜洋的内心也不禁再暗暗庆幸，他庆幸自己今天没有跟一个愣头青一样直接去探访卫老，否则到时候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感觉自己的眼皮带着些许的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按住似的，他得花不少力气才能努力将眼皮打开，但刚刚开了一小口，强烈刺眼的光芒便又让他被迫闭上了眼睛，如此尝试了好几次，他才算是适应了睁眼。“我这是在哪？”
李林较为虚弱地问道。“医院。你的伤情问题不大，接下来只要继续接受疗养就行。”
熟悉的男声传入了李林的耳中。而李林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右手先是紧紧地攥住了被角，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怒气，但很快又松开了已经抓红的手。他可能算是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不过还是虚弱地呢喃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方自然把李林的变化尽数收入眼底，于是直接反问道：“你既然已经想通了，我又何必再刺激你呢？”
果然又是这种尽在掌控之中的语气，果然又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了吗？面对对方的反问，李林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是开始紧紧地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当李林再次睁开眼睛时，脑子里的那种不知所措与惶恐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只有平静，异常地平静，甚至是令他自己内心都有些惊讶的平静，似乎脑子里刚刚经历了大雨转晴朗的天气一样。“从我身上获得了那么多，那我仅仅只是要求一件事也不算过分吧？”
李林带着毫无感情的语气问道，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他，仿佛这段时间被利用的人也不是他，而这种突然转变的态度自然也让对方略有兴趣。“哦？说吧！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都可以尽数满足。”
对方倒没有多想，不外乎就是财富与人事，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甚至还特地将“能力范围”四个字咬的很重，仿佛暗示李林，他的要求在自己看来都不会是什么问题。但这次，他终于失算了，或者说没有预料到，因为李林的要求确实很不一般。“让我跟着你们，我要学本事！能力弱的人只会任由比自己强大的人宰割，但凡我能理性一点，我就不会为了给兄弟出头，而出现在你们的视线之内；但凡我能强大一点，我就不会让兄弟因为债务而自杀，更不会受你们的随意摆弄，成为鱼饵......”想到这里，李林竟然激动得从眼角滑出几滴泪珠，他原本只是一介草民，一介没有本事，自幼没有双亲的普通人罢了，原以为只要自己无欲无求，就不会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哪曾想过，拥有这类想法的人恰恰最容易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无论是生命还是手中原本就不多的资源，通通都会被他们当作过河的资源，用完即可尽数舍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封于炼也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似乎他并没有料到一个简单的人会以这种方式成长，原以为李林顶多会要求一些皮毛点大的人道主义赔偿，结果却是这种要求，有意思！很有意思！他现在倒是比较期待李林以后会成长为什么模样。于是封于炼也不扭捏，立刻回应道：“跟我你肯定学不到好东西，干脆就直接跟着我老大学东西吧！”
“老大！？”
原以为跟封于炼这样的人交往已经很难了，毕竟对方心狠手辣与不择手段的同时总是能做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虽然的确是夸张了，但总是能先人一步思考，将大部分因素都可以计算进去，确实算得上一名人才，而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上级”。“没错，他可是诸华联大的高材生，曾与秦敬忠秦太子并称为‘华联四杰’，而且比我干事光明的多，当年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迷途知返。”
封于炼略带骄傲地为他介绍着自己的老大，仿佛他就是老大一样。“华联四杰？”
李林虽然没听过这种花里胡哨的称号，但能与秦太子并肩，那确实能力不会简单。于是好奇地问道：“他是？”
“杜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