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阴沉的眼光，默默地在程月的身上打量。
程月只觉得，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灼痛不止，难以忍受。
“我出来吃饭，你很高兴？”男人问。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还在双膝上面的书本摩擦。
这女人，表面看着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
可是在没人的时候，却又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我当然很高兴了。”
程月情绪快速的一转，巴掌大的小脸上面全是纯粹的欢喜。
看起来，竟然意外的有点招人喜欢。
“外面空气好，你多出来走走，有益身体健康。”
“而且一个人吃饭会很无聊。”
“如果陆同志愿意陪着我一起吃饭，我会感觉很高兴。”
程月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一般。
男人本来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口中也抿了回去。
而是沉着脸色，隐藏情绪的点了点头。
“啊，你真的愿意出来吃饭？”程月脸色惊喜，心头却好失落。
不能爽快的做一个干饭人了。
保姆是没有资格抢主人的饭菜的。
客厅的桌子不高，四条桌子腿都锯短了一些，大概的是为了配合陆行止的轮椅。
程月重新的拿了碗，给陆行止打饭。
一边打，她还一边说。
“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只有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才能身体恢复得快。”
陆行止看着那一勺一勺的白米饭堆成了小山，终于不由皱眉出声。
“你喂猪？”
“啊？”程月表示不懂。
那微微张开的小嘴，透露着诧异。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猫，让人很想要摸摸。
男人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捏了捏。
“我只要半碗。”
“半碗够嘛？”程月问。
“够。”
“好。”程月应着，立马把饭给拨了回去，精准的留下了半碗，放到了陆行止的面前。
“你要我喂你嘛？”她特别贴心的问了。
对方好歹是个军人，程月虽然同他没有感情基础，但是还是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用。”男人拒绝，身上的气压瞬间低沉。
程月默默的端了碗，拿起筷子吃饭。
男人的胃口不大，连半碗饭都没有吃完，就进去了。
程月见状，快速扫荡。
她也不想要如此穷凶极恶，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但是谁叫这身体的主人缺乏营养呢。
程月快速的吃完，跟着陆行止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已经点了煤油灯，灯光昏黄。
“陆同志，时间还早，我给你泡杯茶水好不好？”
“随便。”男人微微闭眼，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暗沉阴影。
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色更加不好。
脸颊的凹陷也明显了许多。
真的是太瘦了。
程月看得不由感叹。
要是再胖上个二十斤，一定是一个更加丰神俊朗的俊美男人，国民老公。
程月这么惋惜着，立马去了厨房拿了开水壶泡茶。
送了茶水回来，她又提了一桶热水进屋。
热水里面加了艾草，她今天回来的时候在田边扯的。
泡脚加艾草，可以散寒止痛、温经止血。
还可以驱除体内寒气，辅助疏通身体经络。
这些护理知识，都是她在医院给人当护工的时候学的。
没成想，现在又派上了用场。
程月把加了艾草的热水放在男人的面前。
“深夜天冷，泡脚可以祛除身体的寒气，疏通经络。”
“待会我再帮你按按，你会舒服很多。”
程月说着，蹲身去抬男人的腿。
不过她的手还没有靠近，就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抓住了手腕。
好漂亮的手啊。
程月的目光一下就被她手腕上面的大手给吸引了过去。
“我自己来。”头顶传来男人清冷疏离的声音。
“你自己怎么来？”程月抬眼去看他。
“这不过就是小事，举手之劳。”
“可是让你自己来，会比较困难。”
“陆同志，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吃你的住你的，照顾你也理所当然。”
“你以后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你的。”
蹲在地上的柔弱女孩，说话的声音像是能够飘到人的心里面去。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心理防线出现了溃散。
不是一个人嘛？
可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折磨着他。
让他甚至害怕睡觉，害怕黑暗……
男人握着程月的手用力。
程月感觉到了疼痛，小脸都不由的皱了起来。
“陆同志？”
男人眼神阴鸷，满脸冰霜，周身似乎笼罩在一个黑色的漩涡里。
程月感觉到了害怕，但是还是大着胆子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声音异常温柔的安抚了。
“陆同志，你还有我呢。”
“只要婚姻存续期间，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女人的手微凉，还带着做过太多农活留下的茧子。
就是这么一双并不太柔软的手，让男人快要暴走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轮椅上，像是突然脱力了一般。
神情隐藏在阴影里，让人无法看清。
“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