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窟。
林间，月色倾洒。
远处，涛声依旧。
午夜时分的离火岛，显得分外清冷、寂静，前提是忽略了炼器阁。
踩踏着星光月色，绕过元一真君的石像，回到岔路口，又行至牌楼下。
在此值守的，还是林世峰和元成义。
二人盘膝而坐，仿若两尊灰石雕塑，悄然盘坐在牌楼下的阴影。
不刻意寻觅，发现谈何容易。
何天和元明，就未曾发现。
两人一路拾级下山，不过多时，便消失在林间小径。
小径幽黑，难觅踪迹。
直至足音远去。
望着他们离去背影的方向，牌楼左侧的‘雕塑’忽然间动了一动。
“元师兄，这两个练气弟子，进石窟还不足三个时辰吧？”
说话的，是林世峰。
此时的他，面露疑惑。
数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作为一名筑基期修士，自是记忆犹新。
一般外门弟子进入地下炼器室，除了各种等待，还要慎之又慎般斟酌，往往会耗到规定时间结束才离开。
新人，更加久。
像这般早早散场的，实属少见。
元成义撩起眼皮，不经意瞥了一眼，微微点头。
显然，他也有印象。
林世峰继续说道。
“他俩的神情不见沮丧，还颇为轻松，可比先前下山的两位弟子强上许多，难道他俩全部炼制成功了？”
这种情况，真不多见。
闻言，元成义哂然一笑。
话语幽幽。
“每隔三年，离火岛不都有炼器天才登岛入门吗？炼制几件入门级符器而已，林师弟不必太在意！”
说完这些，他轻轻阖上双眼，接着揣摩新修炼的法术。
林世峰张了张口。
其实，他还想问一问小胖子。瞧眉眼样貌，对方可像元氏子弟。
想到元成义的骄傲性子，最终他不再多问，只暗暗将两人的样貌熟记，存下了结交的心思。
……
离山。
半山腰往上。
一间半敞开的乙等炼器室，其内炎热异常，赤红火焰不断自一口巨型石盆喷出，将石室映照得通红如炉。
火盆前，嵌着一条细长铁砧。
一中年大汉赤着上身，正挥舞一柄铁锤，不停在一块紫金锭捶打，汗水津津而淌，落在烧红的紫金锭表面，嗤嗤作响。
这赤膊大汉，正是元虎。
他是岛主元离昧的随从之一，其修为赫然在筑基期巅峰。
距离金丹，咫尺之遥。
破晓时。
一道火红流光，突然自高处扎了进来，飞至元虎的身前。
嗡鸣不止。
元虎松开了铁锤，伸手一抓，火红流光便被他抓在掌心，并且向眼前一抛。
这团流光，随即化作星星点点，融进了汗涔涔的额头。
过了数十息。
元虎爽朗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没想到岛主捡了个宝贝！”
“既如此，那就好好栽培一番。”
他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闭目沉吟少许，便睁开虎目，朝不远处的石桌一招。
一张崭新的传音符，立即在杂物堆中跳出，飞至他的掌心。
“翰林师弟，此事由你盯着。若他炼器有难处，尽可能帮扶一二。”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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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斗的结果，很快传开。
作为失败一方，元成器被‘请’出了离火岛，包括受了牵连的张铁。
实际上，张铁不必走。
只是后来，他好像找过外事堂执事，主动申请调往外岛，态度非常坚决。
期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后来，又传出了风声。
获胜一方的何天，之所以能接连炼制五件符器，靠的是一小瓶烈焰虎灵血和一件上品法器刻刀。
刻刀的名字，好像叫什么魂刃，据说来自长明岛元家。
离火岛弟子虽然痴迷炼器，但这场练气期约斗，是两个练气五层‘小辈’间的比试，还使用了各种外物。所以，在引起少许波澜后，便消弭无形。
慢慢地，不被谈起。
何天乐见如此。
那日，在与元翰林交谈时，对方就曾提醒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过早展露天赋和才华，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被捧杀。
因此，还建议他适当收敛。
或者，适当自污。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坏’消息，何天自然乐享其成。
接下来，生活又回归正常。
白日值守，夜间修炼。
每到后半夜，他又悄悄溜到丁等炼器室，琢磨其它五种符器的炼制。
三份基础材料，当做练手。
一直等把握大一些，才使用元明赠予的符片材料和火猪灵血，炼制属于自己的、能带出炼器阁的符器。
不得不说，他真有炼器天赋。
除荧惑刃符器外，炼制另外四种符器，他始终保持四五成的成功率。
这是他故意藏了拙。
在很长一段时间，三块基础符片总有一两块出现瑕疵，上交的符器再未达到三件，这更佐证了之前的传言。
许多弟子因此认为，某天才的第一次五连，纯粹是一场意外。
荧惑刃符器，不那么容易。
不是因为它困难，而是炼制它的封灵血来自一种特殊的荧惑虫灵兽，与火猪灵血相比，两者有着不小的差距。
另外，荧惑刃图样得自长明岛，不能流传到外界。这就造成了，何天不能以炼器阁的低阶符片练习镌刻。
效率，自然会打折扣。
经过数度尝试。
耗尽了两小瓶荧惑虫灵血，何天总共炼制出三件成品荧惑刃符器。
一件中品。
两件下品。
在此之后，他不得不暂停炼制，开始寻找或搜集符器材料。
不光是荧惑虫灵血，还包括各类符片。
直到这时，何天才体会到，炼器这一行当是多么的烧钱。
一块低阶符片，一块灵石。
一小瓶火猪灵血，三块灵石。
一把灵铁刻刀，两块灵石。
以上这些材料，还都是最低等的。要是换成质地和品阶更好的，灵石价格肯定涨上一大截，甚至翻上几番。
这便意味着，一次炼制失败，等同于丢了至少两块灵石，倘若没有一定的身家打底，还真负担不起。
在前段时间，何天能有充足材料练手，多亏元明从长明岛带回的‘底牌’。
是以，他铭感于心。
这一晃，就是半年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