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是一位散修赠送。
这位散修王霖，在青草堂门前摆摊，售卖的四瓶赤练火蛇的灵血，开价一块灵石一瓶，价格比离火岛便宜不少。
何天并未讲价，而是攀谈数语后，就直接购买入袋。
王霖觉得占了便宜，听闻对方初来乍到，便将自绘的坊市地图，一并赠送出去，也算结交的敲门砖。
能结交到一名离火岛弟子，还是一位黄品炼器师，若日后再有了灵血或炼器材料，便可多一个敞亮的回头客。
摆在摊上的，还有两枚火红蛇卵。
这才是王霖的宝贝。
赤练火蛇，是一种黄品下阶妖兽，其蛇口蕴含赤火毒，速度奇快，只是可塑性一般。
即便再一般，妖兽卵或幼崽也非常抢手，喜豢养宠兽的修士，肯定舍得灵石，将它们收入囊中。
“元道友，你真的不想豢养宠兽？有了宠兽，不管是探险历练，还是遇上强敌，都能帮你分担少许压力。”王霖还在极力游说。
这般出手阔绰的，可难得碰上。
若是再卖出一枚蛇卵，他就能进身后的青草堂，买上几瓶益气丹辅助修炼，单靠在野外打坐，提升效果实在太慢。
王霖是练气三层，益气丹对他足够。
摊位对面。
正翻看鹿皮地图的何天，听到王霖的卖力游说，便放低了鹿皮，微笑摇头拒绝。
豢养宠兽，他暂无打算。
修仙百艺，哪一样不需消耗灵石，又有哪一项不需牵扯精力。
他平日专注于功法修炼，还要兼顾烧灵石极狠的炼器，样样都吃灵石，没必要的开销能省则省。
再者——
赤练火蛇品阶偏低，可塑性又不强，他可不想贪图新鲜，花灵石养一个累赘。
“元道友，考虑一下嘛，赤练火蛇还蛮挺强的。哦，你炼器不需要灵血么，等它体型大些，便可每日取血，能节省一大笔开销。”王霖继续劝说。
何天闻言略怔：“……”
不得不说，散修脑子活络。
连这种曲线救‘国’的歪招儿，都能想出来，实在是人才。
只不过……
此举纯属饮鸩止渴。
他不曾豢养过宠兽，可也知道，要想与宠兽做到心意相通，或宠兽甘愿为主拼杀赴死，靠的就是平日施惠。
每日动刀取血，岂不是平添怨恨。
倘若在关键时反噬，其后果绝对严重，可能把小命搭上。
对方的神情发怔，让王霖看到了希望，精神不由一振，开口便要再劝。
哪曾想。
何天旋即回神，充满歉意地婉拒。
“王道友，非常抱歉，当下我并不打算豢养宠兽。”
接着，话锋一转。
“王道友这张坊市地图，不是近日绘制吧？我看到了几处涂抹痕迹，比如这里的‘望阵轩’，涂改的痕迹最新。”
这也是在引开话题。
要不然，这位王霖道友肯定劝说不停，拒绝多了，也容易招人怨恨。
“元道友好眼力，这灵葫坊市我每隔两月就来一趟，发现哪家店铺关门，就随手涂掉，免得下次多走冤枉路。”王霖心思剔透，见对方真不愿买蛇卵，也就不再提起。
“望阵轩，是一家售卖阵法的店铺，生意一直不怎么样。哦，店主林平是一个练气九层的一代散修，楚城林家十年前被仇人灭门，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
“一代散修？这个称呼够别致。”
何天插话道。
其字面意思不难理解，对方的父辈属于家族修士，有家族庇佑。
可到了他这一代，由于意外沦为散修，可不就是第一代。
“嘿嘿，都是大家瞎琢磨的。”王霖附和笑道，“其实吧，一代散修有偌大底子，甚至带出不少典籍或灵石，处境比我们这伙根正苗红的散修强出百倍。”
“林平靠冷门生意在坊市立足，还能由练气六层提升到练气九层，就证明兜里有货，好多人都羡慕得紧。”
“啧啧啧，要是我王霖也有这般底蕴，哪会修炼十五年才混到练气三层，早就筑基有望，娶上十个八个美娇娘……”
王霖目露憧憬。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嘴角似乎有津津口水流出，可随着吸溜抹嘴，一切便消弭无形，且变得一本正经。
这番讲述，倒能听出点别的。
何天心中微动，忽地出声：“林平是在练气九层关店离开的？他可向相熟的朋友提起，要搬去哪里？”
“可不像关店，”王霖压往附近瞅瞅，压低了声音，“听说啊，郑管事见林平连续三月未交租赁灵石，便拉着一队守卫破开了望阵轩，店里出售的低阶阵盘和阵旗还摆在货柜上，日常杂物也未曾带走。”
别的，不消细说。
这位望阵轩林店主，多半在外出时遭遇了意外，凶多吉少。
“可惜了啊，得不少灵石。”
王霖惋惜地啧嘴。
那些遗留的阵盘阵旗，肯定是被坊市收走，当做了拖欠的租金。
若论灵石价值，阵盘阵旗是比不上同阶宝物和丹药。
但整整一屋存货，自然价值不菲。
“在坊市里，林平有朋友熟人吗？”何天再度追问，同时捧着鹿皮地图，暗暗记下了望阵轩的位置。
“听说有一个相好的女修，具体不太清楚，我平时很少逛望阵轩，”王霖摇了摇头，“再说，他性情高傲，瞧不起我们这些草根散修……”
话说到一半儿，王霖突然停下。
就见他嘿嘿低笑，眼睛在朝长街的对面瞟，神情痴迷且猥琐。
瞧到这一幕，何天侧过身，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却只见一家敞开门营业的女修用品店，那店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女修，也爱红妆。
世俗界的胭脂水粉、肚兜等私密物，自然入不了她们的眼。
这家凤栖阁，就专做女修生意。
“王道友，你在瞅什么？”
何天心生奇怪。
这位王霖道友，摆摊摆到凤栖阁对面，刚刚还露出猥琐的笑容，实在令人生疑。
“嘿嘿，刚才有一个穿着青纱裙的狐媚女修进了凤栖阁，进门前她还朝我媚笑，我老王难道要交桃花运？那等的胸襟宽广，难道她要以大欺小……不知我这副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
王霖的笑容，越发猥琐。
听了他的话，何天豁然站起，向对方敷衍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青纱裙、狐媚女修、胸襟宽广……
这分明是冷翠儿。
在一条长街连番遇上，之前还有临渊阁一档子事，未免过于巧合。
不行！
先走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