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人！”
王霖大喜过望。
只见他血盆大口一张，那团鬼火便没入其中，而后被吞咽了下去。
临了，还伸出分叉的血舌，在嘴角舔了舔，似意犹未尽。
有了奖赏，夜叉模样的王霖干劲更足，双爪向前一搂，就要去禁锢第四团鬼火。
就在这时，何天却出声阻拦。
“慢着！”
根据容纳鬼物的多寡，鬼幡法器又被详分为怨鬼幡、四鬼幡、十鬼幡、百鬼幡、千鬼幡和万鬼幡。
每次等阶提升，都需要重新祭炼幡面和短柄，并往其中添加阴属材料和新鲜血肉。
前者，是为固本。
后者，是在……
养鬼！
新鲜血肉，他不缺。
阴属材料，还要另行收集。
眼下，怨鬼幡已收纳了三只鬼怪，若要收第四只，就需以秘法加持，确保幡内的空间足够稳固。
这时。
听到主人的阻拦。
主魂王霖扭转脖颈，丑陋凶狠的面孔上，浮现出疑惑神色。
何天也不解释。
他先朝古槐枝丫前漂浮的十余团鬼火打出了固魂术，再对着怨鬼幡连续掐诀，铭刻下简单却有效的封固秘法。
这封固秘法也有一定的局限，它只能在低阶魂幡叠加两遍。
打出对应法诀后，就见眼前的怨鬼幡表面，多出一条条黝黑密集的丝线，恍若以此刺绣其上。
“好了！”
何天点点头。
接着，向漂浮的鬼火一引。
主魂王霖不明所以，但还是积极配合，帮主人收纳这一团鬼火。
能出现在演武场的，皆为南诏各处的练气修士。其残魂蕴藏的能量，远超出世俗凡人，纳魂当然快不到哪儿去。
第四团鬼火，显现的鬼影是一个五旬老者，他的胸膛完全撕裂，两排肋骨尽数断折，还有一截滴血的瘦肠垂挂在裆间。
很明显，这枉死的老者，是被秃鹫妖禽掏掉了脏腑。
何天掐诀再引。
鬼火被顺利收了进去。
甫一收纳成功，这面普通的怨鬼幡，立即乌芒绽放。
幡布，包括木柄在内，皆多了三分精致、三分润泽，不再如以前那般粗糙。
四鬼幡！
此时，鬼幡已完成了提阶。
还不够！
何天看了看漂浮的鬼火，马上再施纳魂术。
第五团。
第六团。
第七团。
……
随着幡内怨鬼数量的增加，他掐诀的速度越来越快，且越来越轻松，到了最后，已不需王霖插手，信手之间，便有一两团鬼火投入鬼幡。
倒是有一点。
后续招来的鬼火中，其内拥有人魂的少了许多，往往两三团，才有一只怨鬼雏形。
……
第十三团。
……
第十六团！
第十七团！
当眼前漂浮的鬼火被收纳一空，那面初成的‘四鬼幡’，又是一阵乌芒绽放。
随后，鬼幡的幡布和短木柄，几乎化作了纯黑色彩。
十鬼幡！
按照鬼幡的分类，此时的它已属十鬼幡的范畴。
直至此时，何天才轻吁一口气，自储物袋里取出一粒凝气丹，吞服入腹，慢慢恢复。
演武场边缘。
没了残魂碎魄附着，那些堆砌的白骨清爽许多，不复阴森。
看来，得换地方了。
半个时辰后。
待气海的灵力恢复至九成，何天即刻转场，换到了与坤字台相近的丛林边缘。
以这个进度计。
若能一整晚保持这个节奏，两晚就能收纳七八十只怨鬼，达到上品十鬼幡的等阶。
……
……
两个时辰过去。
与钟秀峰相邻的山巅，已隐约泛出了大片鱼肚白，夜空的星辰寥落难辨，偶尔还能听到稀疏的、不知名的鸟雀低鸣。
草丛，多了熠熠的露珠。
绿叶，更加苍翠欲滴。
夜将隐，天将明。
何天捡起了十鬼幡，施法向内查看，鬼幡之内，共收纳各式怨鬼雏形四十八只。不大的幡内空间，黑烟缭绕，互相纠缠，愈发显得拥挤。
想要改善，就得收集阴属灵材。
“明天再来一次！前往安南县的作坊，不急于一时。”
念及此，何天向前方垂手而立的鬼幡主魂招招手。
王霖登时会意。
就见他身化一蓬松散的黑烟，蹿回了十鬼幡。
连续吞噬了十团碎魄鬼火，王霖的鬼躯凝实不少，相当于人类的练气三层修为。
以他当主魂，可堪一用。
收起禁音罩，何天低头，看了看那两张灵光黯淡的敛息符，决定返回皇家别苑的住处。
这些敛息符，是元师姐临走时执意留下，一共五张。
足够这两日消耗。
正当他打算跃下古槐，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好像有两人在踩草前行。
“有人？”
何天当即停下，静静等候。
虽然他没动歪心思，但被巡守的禁军发现，容易引起误会。
等了约莫数十息。
远处及腰的青草丛后，钻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东张西望，行迹可疑。
他们的动作很轻、很快，转眼间就从树下经过。
“六哥，咱俩真要……”
“放心，听我的！这时候巡逻的禁军和随行修士正在换岗，肯定发现不了你我，再不取走那件上品法器，早晚会被修葺的工匠发现。”
“哦，我听六哥的。”
两人极小声说话。
他们都以布蒙着脸，虽看不清楚样貌，但那身破烂的装束和说话的腔调，何天印象颇深。
齐小六！
那个乞丐散修！
“他们来这干嘛，取什么上品法器？哦……我明白了。”何天暗想着，大致猜到了原因。
就见那两人蹑手蹑脚来到演武场边缘，稍稍辨明了方向，就向巽字台方向摸去。
不多时。
又见两人在一堆白骨前停下，往左右各走了几步，期间比比划划，似在丈量距离。
然后，选定一处。
猫着腰，动手挖掘。
由始至终，两人都没动用灵力和法器，完全是靠人力。
过了一阵。
两人直起身来，其中一人捧起一块破布裹着的东西，抖了抖表面的泥土，然后在手中消失。
“走！”
只见他一挥手。
两人立即沿着原路返回，看来，是取到了想拿的东西。
听到这声音，何天便肯定，捧起东西说话的，就是齐小六。
“六哥等等我，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慢一点儿！”另一人在后小跑，小声呼喊着同伴。
“老九，跟紧点！”
齐小六稍稍放慢脚步。
紧接着，他活动一下双肩，也许是蹭到了伤口，只听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臭贼鸟，老子早晚扒了你的毛，抽了你的筋。”齐小六骂骂咧咧道，“还有那离火岛的小畜生，敢跟老子玩阴的，哼，以后离火岛弟子，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六哥，你都骂一天……对了，咱俩回天残帮？”
“回那穷窝子干嘛，听说阴阳老魔在招揽人手，咱俩投奔他去！”齐小六按了按腰间储物袋，整个人变得意气风发。
“好嘞！”
两人快步走进了山林，再次自何天藏身的古槐树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