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剧烈，随着雨点愈发频繁砸在她的脸上，她也恢复了些意识，星涟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看着姜纭。
姜纭俯身凑过去，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你不怕死么？”
“咳...废...话...”
星涟艰难回答，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身体发冷，呼吸也已经有出无进了。
“那你为什么救我？”
姜纭又问。
星涟无力的摇摇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
但好像，没有办法说给她听了...
“那我也救你一回好了。”
姜纭擦掉星涟嘴上的血迹，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
“咳咳咳...”
星涟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恢复了意识，她睁开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没有伤，但却很疼。
“那都是幻觉。”
坐在她身边的姜纭对她说，
“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境。”
“但疼是真的...”
星涟说完，挣扎了几下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躺在湖心亭里。
那个疯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湿透不说，随意挽发的玉簪也没了，长发也披散着，衬得皮肤苍白如纸。
她抱膝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她。
“你也不知道扶我一下。”
星涟瞥了她一眼，自顾自揉了揉心口，疼，除了疼还是疼。
“真把自己当天家了？”
姜纭言语中不掩嘲讽，但声音微微颤抖，
“你自己也知道，煞气可以封住人的五感，更何况那小道士幻术了得，伤是假的，疼痛一会儿也会消散，你不要在意...一会儿...一会儿...”
“姜纭你怎么了？？”
觉察到不对劲，星涟推了推她的肩，
“你别闭眼，告诉我，你怎么了？”
“来不及了，天快亮了，来不及了...”
姜纭看着湖心亭外的天空，虽然一片漆黑，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紧接着便是破晓，随后天会大亮。
黑与白，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喂！”
星涟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
“你说清楚，什么来不及，怎么就来不及？？你说啊？！”
但姜纭闭上了眼睛，只是轻轻动了动唇，声音小到近乎耳语：
“带我...我...回...椒房殿...”
“椒房殿...”
星涟喃喃，忽地想起那日在椒房殿里闻到淡淡的熏香味，若是宫中寻常熏香，定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清冽中带些苦涩，很是提神...
雪松枝...
术士们用它除煞...
也许她需要的就是这个！
“姜纭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现在就回！”
幻境里带来的疼痛尚未消失，但星涟已经顾不得，她咬牙坚持，将姜纭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随后狂奔于夜色之中。
天快亮了，她要与时间赛跑。
一定不能有事！
......
天快亮了，清儿一夜未眠，似要踏穿宫门前的地砖一样，在这里来回踱步一整夜，也不见殿下回来的影子。
彻夜未归，着实离谱...
清儿摸摸额头上的大包，本就头疼，这会儿更疼...
“让开！”
“滚！”
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清儿探出头，就看见破晓之际，锦衣少年抱着少女朝这边狂奔，沿途遇到的宫人纷纷下跪，隐约还能听到那少年被挡了路时，几不耐烦的怒斥。
这是...
清儿眯着眼去看，惊到脱口而出：
“是殿下！”
就见自家殿下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披散着头发，一动不动被人抱在怀里，那样子脆弱的不堪一击。
而抱着她的，是天家。
“别跪了，去取炭盆到寝宫，记得叫御医。”
星涟看了清儿一眼，说话时步履也不曾停下，
“对了，有雪松枝对吧！取一些，放在炭盆里一并燃了。”
...
在一片手忙脚乱里，星涟终于把她带回寝宫里，她躺在床上，依旧闭着眼，御医赶来为她把脉时，她也一动不动。
星涟坐在一旁，止不住地咳嗽。
“奴婢为您更衣...”
星涟的侍女欢如赶来，看着主子身上未干透的衣衫，以及咳嗽不止的样子，欢如便觉得心疼。
“不必...”
星涟摇头，像刚刚拒绝每一个过来要服侍她更衣的宫人时一样，都打发过去，
“去看看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心脉稳定，只是劳累过度，除此以外，似乎并无大碍...”
御医被欢如带过来，将病情如实告知。
“那为何不转醒？”
星涟问他。
御医又说了好多，文邹邹的医理，总之就是身体无碍。
星涟不耐烦，让他们都出去守着，自己留下来，守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一时间寝宫里安静下来，只剩她们两个人。
星涟摸摸她的脸，许是自己的手有些凉，对方皱了皱眉，但也仅此而已，并未有转醒的迹象。
“姜纭，你醒醒...我还有话想问你。”
星涟低声在她耳边说，但依旧没有回应。
炭盆燃起，温暖带着雪松枝独有的香气，让人心神安定。
星涟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梦里自己沉入水里，那个浅青色衣衫的少女朝她游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将她柔软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随后揽着她，向着月光的地方游去...
星涟忽然醒过来，依旧坐在床边，依旧拉着姜纭的手，只是外面天都快黑了，夕阳斜斜洒进寝宫，自己竟然这样睡了一整天。
太累了，一定是因为太累了。
姜纭没醒，也不知道何时会醒，这一身湿了又干的衣衫穿在身上也着实难受，星涟松开她的手，随手拿过来欢如放在这儿的干净衣衫，打算换上。
脱掉衣衫，又看到身上打斗时留下的伤。
“呼...”
每次看到这些抓痕，星涟都恨不得掐死这只死猫崽子！
但她还没醒，而且还救了她，而且...
星涟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是梦境？
但梦里也有那么真实的温度么...
星涟觉得好笑，自己在做什么奇怪的梦啊？
转身去拿干净衣衫来换，结果目光就与刚刚睁开眼睛的姜纭相对。
两人皆是一脸震惊，许久谁也没说出话来。
“你听我解...解...”
“可以，但...你先穿件衣服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