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惊讶之余, 有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性闯进门, 到他们面前 “ 扑通” 一声跪下大哭道: “ 两位老大哥快救我!” 三人细视之下, 来者竟是余春田的妻子桂香。 肖母上前扶起她问: “ 快起来, 出了什么事?” 桂香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事情的经过。晚间桂香待在家里, 陡感一阵腹疼, 顾不上关卧室的门, 几步蹲上马桶, 顷刻间无比轻松, 犹觉未尽。 无巧不成书, 此时林成海一脚踏进堂屋。 他见屋里没人, 叫道: “ 家里有人吗?” 桂香听到叫声不便回应, 又没法起身, 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见无人回音, 林成海走到卧房门口伸头向里瞅下。 那时普通人家没有卫生间, 在床头放只木制的带盖马桶用来方便。 灯光中桂香坐在马桶上, 低头双手捂脸。 瞧此情景林成海有些不过意, 说声 “ 我以为家里没人” , 扭过脑袋还没移动脚步, 余春田跨进门, 见是林成海没好气地问: “ 天这么晚, 你来做什么?” 见他一头酒气, 林成海心里作虚支吾道: “ 想找你聊聊, 你今晚喝多了, 改日吧。”
说过快步走出门去, 脚步似野猫飞速消失在夜幕里。余春田心下起疑, 几步抢进卧房, 见桂香正在系裤带, 禁不住勃然大怒问: “ 你刚才解裤带做什么? 说!” 桂香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 找不到其他借口,实话实说道: “ 我……我刚刚上完马桶。”
“ 放你妈狗屁。”
余春田见老婆说话迟钝, 火从天降破口大骂, 伸手一巴掌掴到桂香脸上, “ 家里有人不关门上马桶, 分明是想和那王八蛋搞鬼!”喜欢吃醋的人原因有三: 对老婆心过重, 老婆模样可人怕失去, 老婆生性风流。 余春田喜欢吃醋, 是老婆模样可人。 桂香生活中爱和男子开玩笑, 但嘴傻心不傻, 从没出过绯闻。 余春田个子细长貌不惊人, 容易自惭形秽, 怕老婆有外遇丢他的人, 常常提防妻子, 看到老婆和男的闹笑, 对老婆轻则大骂, 重则拳脚相加。 桂香在他面前是猫前的老鼠。 今晚冤枉逗巧来个林成海, 这主儿名声不好,是余春田一贯瞧不上眼的货。 这下桂香跳下黄河洗都洗不清。余春田下手够重的, 一巴掌把老婆嘴角打出血来。 桂香 “ 喔唷” 一声哭道: “ 他不是你战友嘛!” 余春田听到这话气个半死, 抹去脸上汗咬牙骂道: “ 混账东西, 下贱货!” 他嘴喷酒气, “ 是我战友你就脱裤子? 我战友多呢, 你脱不过来。”
桂香哭哭啼啼说: “ 我看是你战友, 就没撵他走, 我和他也没做丢人的事。”
“ 没做, 裤带都解了。 他算什么东西! 你什么人都搭, 想把我气死啊, 老子送你死!” 余春田容不得桂香解说, 带着满头的酒气, 在屋里到处找起棍子。趁丈夫找棍子之际, 桂香一头蹿到屋外。 余春田刚把棍子找到手, 见老婆要逃走, 使出战场上打敌人的手段, 手一甩棍子向桂香飞来, 随口厉声骂道: “ 老子砸死你。”
桂香后背一棍砸中, 忍痛向夜幕里狂奔。 余春田见老婆还敢逃跑更火上浇油, 大步去追赶, 一脚踩在地面棍子上滑个大跟头, 加上酒力发作, 躺在地上难以爬起。两个战友听了桂香一番哭诉, 又好气又好笑, 说春田酒喝高了, 你桂香今晚局气点不好。 肖母端来热水帮桂香把脸擦干净, 身上泥污没法擦洗, 由它吧, 又把桂香扶坐在椅上。 三人轮番劝慰, 桂香不再哭泣。 院里脚步声复起, 估摸是余春田追来。 他们猜测的没错, 余春田握根棍子, 身上沾满泥污, 再现当年冲出战壕的情景, 瞧见屋里的桂香, 红眼圆睁骂道: “ 我估计你在这里。 滚回家去, 不要到处丢人。”
说时举棍就打。 黎国梁一把夺下棍子递给肖母。 余春田借酒耍疯伸手去打桂香, 肖成勇上去拦腰抱紧他。 余春田雄狮发怒双脚乱跳, 长长的丝瓜状身体, 在肖成勇有力的双臂下挣扎不脱, 气得破口大骂: “ 你们混蛋, 护这个东西。 她丢我人, 你们是想讨好她……” 余春田气昏了头, 骂得不雅又不伦不类。 “ 太不像话, 还是个当过兵的吗?” 黎国梁气得浑身乱抖, 大吼道: “ 一班长, 你给我立正!” 口令刚出, 余春田酒性大醒, 丝瓜身体神奇地站正, 搭耷下脑袋。 肖成勇顺手松开两臂, 他妻子瞧瞧忍住笑。 两个儿子没见过这阵势, 瞪大惊恐的眼睛呆看, 母亲赶紧把他们推进里屋。“ 凭我曾经是你的老排长, 就能把你送进派出所。 还有王法吗? 你酗酒闹事, 扰乱社会治安, 你……” 黎国梁怒目斥道。 余春田气未消去, 手指向桂香说: “ 你问问她做的什么丢人事!” “ 不用问, 经过我们都晓得, 今晚不怪桂香。”
黎国梁高声喝道。 桂香有人庇护, 斗胆回嘴道: “ 我也没招惹林成海, 是他自己来的。”
“ 你没招惹, 他怎么没上别人家门?” 余春田还有余怒, 劲头显然减弱。“ 他说是来找你玩玩。”
桂香委屈的眼泪重又落下。 “ 要是没有鬼他看见我为什么溜。”
余春田双手叉腰两腿岔开似央字喝问道。 “ 春田兄弟, 你满脸酒气又在火兴头上, 那时谁都说不清楚。 他不溜等打啊, 换是我也要溜。”
肖母一旁软言相劝, 又把桂香当时的处境向他说了。“ 这个龟孙子, 再上我家叫他爬着回家!” 余春田把火气泼向林成海。 “ 算了吧,” 肖成勇拍拍余春田肩头, 温和地劝道, “ 他以前和我们一同滚过几天稻草铺。”
黎国梁把余春田按坐椅上说: “ 今晚大鹏妈是无辜的, 你还和林成海一般见识。 当年他从部队脱逃, 要不是他老娘生病, 地方上早把他法办了, 在我饭店里混工资, 我都懒得理他。”
“ 我说兄弟, 你以后头脑想开些。 我回来没几天, 听街上人说你上班送信只穿邮递员服装, 从不戴邮递员绿帽子。 戴上绿帽子, 你就是缩头乌龟了?” 听了肖成勇一说, 大家都大笑。 余春田解嘲地咧开嘴巴, 嘴角微斜神态哭笑难分。 桂香瞥丈夫一眼随后破涕为笑。 “ 你天天挨家挨户跑, 无故打桂香一顿, 不是白找别人笑话你吗?” 肖母心平气和说, 余春田听后点点头。在他们相劝下一场吃醋风波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