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走后,张子游即刻交待秦怀璟说:“这里交给你,尤其是看好银杏这丫头。我得出去一趟。”
接着他又对周银杏说:“好好的在这儿等我,天亮以前丶我就会回来。”
周银杏绷紧十二根神筋应了个声道:“嗯”。 张子游便匆匆出了门,纵身一跃,而不知所云。 “人到齐了吗?”
黑漆漆的夜里丶一身黑衣的张子游丶问着眼前的黑衣女子陈百合。 “放心吧丶都到齐了,我让他们都先藏着。”
陈百合瞄一眼旁边的杂草丛说道。
“那咱们也赶紧躲起来吧,安庆绪也应该快来了。”张子游走进杂草丛中蹲了起来,陈百合就蹲在他的身旁。
任夜里寒风呼呼地吹响着,一群人耐心的等待着。 好一会儿后,不远处有微弱的光在风中晃动着。 是安庆绪的人马来了。这条道是他逃离洛阳的必经之路。 张子游等人对前行的安庆绪没做什么,但对后行的粮草队动起手来。 双方交起手来。有几人抢了些粮草架着马车往回跑了;一些粮草也被放了火。 纵然有人快马上前向安庆绪报告粮草被劫,但小安还是觉得跑路要紧,并没加派人马回头支援。所以张子游等人很顺利完成了任务,只剩给小安为数不多的粮草。 待张子游回到沈青萝家,见周银杏人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为一句等他回来,周银杏迟迟不肯到床上去。 张子游不忍心把她叫醒,直接抱她到床上歇着了。 己至清晨时分,阳光普照着昨夜里刚被洗劫的洛阳城。凌乱的街道一夜间突然变得很安静。此刻的人们心情是复杂的,有的沉浸在昨夜的悲伤里;有的在为叛贼的离开而挂着满面的笑容。而周银杏则在做梦,梦见自已与一群叛军交手,将他们全部打得屁股尿流。梦里得意的她叉着腰哈哈笑呢。也许这也是她平日里所想的吧,不然睡梦中的她又怎会笑得如此开心,睡着了还笑得那么大声。屋子里张子游丶秦怀璟两人同时都听到了她的笑声,可回头去看人还是睡着的呢。 而此时的两军交手丶唐军取得了胜利,广平王及郭子仪将军己在清点人马,准备入洛阳城。 前方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 沈青萝高兴的跑进屋中丶激动的拉着秦怀璟的说衣服说:“太好了… 太好了… 唐军终于打胜仗了……” 而秦怀璟丶张子游两人只是浅浅一笑。 只因张子游知道小师叔事先就推断了唐军会赢,不过这“表面上”的胜利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罢了。 而沈青萝激动得连忙拍手叫好。她的高音量终于惊醒了周银杏。 “…呵呵呵…… 出太阳了。”这便是周银杏醒来的第一反应。她不知道青萝在高兴些什么,也懒得问了,只因此刻肚子饿了咕咕叫。她揉揉肚子问道:“大家都吃早餐了没?”
只见众人都摇了摇头。 周银杏这才反应道:“对哦,瞧我这什么记性,粮食昨夜里都拱手让人了。”
看她一副饿得可怜巴巴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好在张子游早就安排好了。 “我们来了。”
沈青萝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的带来馒头丶有的带来烤鸡,还有的带来饼,还有人用马车拉来两麻袋粮食在院门口候着。这些人大多数周银杏都认得,望月山庄独孤月兄妹俩,和曾经一起在南山贤院的宋绮阳丶白晨月丶李庆文三人,还有陈百合丶王明治丶芳草也在其中。此刻周银杏心中涌出一种很特别的感动来。 而这些人正是参与了昨夜里“毁粮行动"的特别行动队员。 正当大家开心地畅聊着,洛阳城里却又有其他兵马闯进来了,并在肆意横行地胡作非为,大街小巷叫喊声一片。 待大家出门一看究竟,是回纥的兵马。多数人都知道:这次唐军能打胜仗收回长安丶洛阳,回纥兵马也是有功劳的;在场的知情人士都犯难了, 迟迟站在原地未动。 站在最后的周银杏对此很是不解丶又很着急地张望着。 可她还是没能忍住冲了上前大声说:“你们住手”。吓得张子游等人赶紧跟了过去。 一个骑着马的将士跳下马背丶站在周银杏身旁,身材高大威猛的回纥将士丶足有两米之余的身高,他竟用手比了下不过他腋窝的周银杏,一把便把她扛上了肩。吓得周银杏大叫起来:“放我下来… 放开我… ” 张子游立马拔剑拦着这名将士说:“这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放开她。”
他的话让大家惊得目瞪口呆的。 然而这回纥将士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大唐皇帝当初亲口答应,只要助他收回两京,那么“土地士庶归大唐,金帛子女归回纥。”
“我不管皇帝他说了什么,我要你立马放人。”
张子游很冷静地接过话。
“我偏不放”。 ……啊…… 回纥将士刚得意的说完话,就被周银杏狠狠地咬了一口丶大叫了下。 发怒的他狠摔周银杏一地。 张子游立即便动起剑来,这里便打成了一片。 周银杏彻底怒了,她再次释放出混元神珠丶吸天地之力,然后结合全身系数丶将回纥将士统统伤倒。 可当她每次这样做时,随后自己就会全身发软丶四肢无力。幸亏张子游及时将她给扶住了。 由于短时间内能藏身的地方有限,张子游便马周银杏带进了白马寺内。跟着来的王明治同芳草。知情的住持收留了他们。住持还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句: “凡入我寺避难者,一律接纳,任何人不得拒之。”张子游急抱着周银杏进到大殿丶立即给周银杏输入真气。完事之后住持让他们就在旁边的偏殿住下,只因那是他平常打坐休息之地,少有人打扰。 王明治赶紧给周银杏把了下脉,他焦虑的说道:“脉象怎么这么虚弱呢?”
张子游一边用手绢给周银杏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一边解释道: “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休息几日就好。”
“好,待她恢复了丶我立马就带她回药谷。”
王明治一脸心疼地说道。
而此时的白马寺一下子成了避难所。有许多女子害怕被糟蹋,陆续地躲进了白马寺内。她们惊慌恐惧的来到寺院内,一下子也给寺院也增了不小的压力。人越来越多,住持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了,口中只是不停地重复喊说道: “大家都不要慌丶不要挤,往里面走…… 阿弥陀佛…… ”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张子游同王明治出去看看情况,二人并主动前去“维护着秩序”,留下芳草守着周银杏。 “…… 水…… 水…… 我想喝水… ” 周银杏用微弱的声音向芳草说道。 “好、你好好的躺着,我去找点水来"。 且料这时也有回纥军追到了白马寺,并闯进了寺院内。 寺院中僧人同回纥军打斗了起来。这让那些到寺院来的女子更加惶恐不安。 原本有好些在佛前跪求菩萨保佑的女子们赶紧起身来,她们慌乱地挤在一起;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佛前的油灯,殿内起火了。火势没一会儿功夫便旺了起来。本就没了方寸的女人们通通慌乱地跑开了,竟无一人留下来救火。 火越来越大,偏殿也被惹着火了。僧人们有的忙着对付回纥军,有的忙着“招呼”那些似疯了一样乱跑的女人们;还没来得及顾上救火。 待芳草找来一碗水时,由于被眼前的火势所惊吓到,她手里的碗无意识地掉在地上,立马大喊大叫起来:"着火啦… 快来人救火… ” 周银杏就在隔壁的偏殿中呢。 这可急坏了张子游,他立刻大喊让王明治组织救火,正与回纥军交手的自己却不顾一切冲进殿中救周银杏。 此刻的周银杏紧张丶奋力地向前爬着。 当张子游看到周银杏没事的瞬间,他高兴了一下,眼眶都有热泪在打转了,于是忙背起她就往外跑。 见人出来了,王明治赶紧跟了上来。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墙角,将周银杏放了下歇着。 作为师父的王明治第一时间给她把了下脉。脉象不仅虚弱还乱,时而快丶时而慢的,呼吸还有困难。 王明治立即当机立断,知道她是因过度紧张所致,于是迅速开口道: “子游丶赶紧去找碗水来,要三分热的,越快越好。”由于过多吸入浓烟,本来虚弱的周银杏放下来后气喘吁吁的,突然间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她轻合上双眼,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 一切都只因她觉得此刻的自己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她的泪水滴落在师父的手背上,似乎是滴入了他的心里。而他故作镇定地说:“丫头丶别怕,我在呢。”
说完,并轻轻地搂着她。
“……水…… ……水……” 过了小会儿,周银杏感觉到好受点了,她用弱到极点的声音说出了话来。 “子游很快就回取水来的,再坚持一下。”王明治话音刚落,就见张子游端着水快步前来了。
只见王明治掏出个瓶来,往水里撒了些绿色细粉未,又让张子游搅动下水,然后喂给周银杏喝。 张子游慢慢的丶一勺一勺的喂着周服了银杏水,周银杏不时地咳了两下,渐渐的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上气能顺畅地接下气了。 她这才看着张子游丶又看了看师父,顿时泪光中带着微笑。 能有这般傻气的表情,只因她心里前一秒在想:“刚才真怕自己一下子就死掉了,活着真好。”待她能举目四望时,心中却感觉香积寺的一幕又在白马寺上演,高兴之余,却又难免生出几许悲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