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说道:“咱们江浙的人,也不是都团结,若是送礼送得到位,或许就能在一处扎根下来。咱们陈家的大本营在本地,但在整个江浙,也并不能一手遮天,其他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咱们也只能是与之共处,但这些人里,却绝不包括从应天府来的商人!”
“咱们这边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若不是极稀罕的物件,便是他去送礼,人家都不会收。你看着吧,他们这次怎么来,还会怎么回去!”
陈老爷对此信心满满,见自己爹这样有信心,陈五爷也跟着放了心。他也与刘管事这样说了,刘管事自然也将这个消息传了回去。传回去的时候,周记的商船已是补给完毕,休息了一两日后,重新启程。因为知道他们这次往前走,必是一无所获,望着商船远去,“三爷”就跟身边的人笑着说:“看着吧,他们现在看着风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灰溜溜地从这里再回去。”
正被人等着看笑话的周老爷,恰就在这支商队里,就在最前面的大船上。他没带着女眷,只带着一批货物,连同着得力的管事,并两个儿子,就启程,来到了这里。一路上,来自大后方的消息,也不断更新。从一开始的,大后方的疫情被控制住了。到了后来,本来戒严的应天府城,也很快就恢复了进出,畅通无阻了。就在他们转路前往江浙一带时,其他跟着一起出城的商人,已是有人受不了,打算折返回应天了。但他既是没有在最初回去,自然也就不会在最后返回了。反正他已是陆续拿到了几批消毒液,既然拿到了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是要将这好物应用到关键地方,带去江浙一带,随着疫病被消除的消息传开,他带来的消毒液,必然被追捧!“爹几年前来过这里,当时带上了许多宝物,想要送礼,希望能敲开他们的门,让周记的客栈能在这里铺开,哪怕只是在一地铺开,那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就是这样的愿望,几年前都没能是实现。他们对朝廷有着怨气,也因此,若不能拿出让他们心痒难耐的好东西,他们依旧会拒绝。”
“只靠着咱们周家,是没办法在江浙一带将生意做起来了。”
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是打算,与人合作,找一二当地的巨商,与他们合作,这样一来,哪怕他们周家的生意没办法在这里单独铺开,但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起点,等于是将紧闭的铁门撬开了一条缝。只要有了一条缝,那么,距离整扇门被打开,还能有多远呢?听到他这么说,管事们没敢吭声,他的两个儿子对视一眼,其中长子就问了:“爹,您是打算将消毒液当做礼物送出去?可恕儿子直说,莫说是送几坛消毒液,就算是再多几箱,也不可能让他们因此动容。消毒液的确是好物,但再好的物,也只是一时,除非……”他的长子已是隐隐猜到了他爹的想法了。周老爷捋着胡须,笑道:“你猜得不错,这消毒液,只是敲门砖,实际上,当初你爹我送礼,其实送的也不是礼物本身,都是颇有身家的商人,难道还缺一些金银珠宝?所谓送礼,其实是送的礼物本身代表的生意。这意思,送礼的人懂,被送礼的人也懂。”
所以当初他送礼都送出去,是因为哪怕他将“商路”拱手相让,但那些人还是不动心,或者说,动心了,但还没心动到可以让他们背叛整个江浙的商人集团。而现在的情况,却与前几年有所不同了。一是在位的皇帝,这几年出手格外的狠,比前些年可是狠多了。这几年杀人,那真是血流成河。光是这一点,估计已是让那些江浙的商人们有点被吓到了。或许经历了这几年的事情后,有些人已不再那么坚定,有了想要与朝廷服软的想法。而与他这个从应天府过去的商人合作,这其实也是一种比较隐晦的服软的态度。朝廷必然是能从这种举动里差距到态度的变化,这就是一种杀鸡儆猴后的变化。二,就是皇长孙回归了。这位皇长孙在回归之前,就在商界有着一点名声,虽然经商时间不久,但只凭着皇长孙之前的名声,以及回归之后依旧亲近商人的举动,就可以让很多商人觉得这个皇长孙是自己人,起码不是上位就会朝着商人举起屠刀的那种鄙夷商贾的人。而皇帝对皇长孙很是疼爱,还让皇长孙负责了疫情防治这件事,如今这件事已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从各地的反馈来看,效果极好!皇长孙拿出的几个方子,不仅是能够防治瘟疫,消毒液这种东西,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用消毒液来当敲门砖,一是等于“告诉”被送礼的人,他这个人可能跟皇长孙有点关系!哪怕这是假的,但在那些江浙商人看来,就有那么一点意思。二是消毒液与皇长孙有着直接关系,这东西现在还被传得神乎其神,哪怕是一向与朝廷不睦的江浙人,可能也不会排斥消毒液,甚至明着暗里,都会追捧此物。他送东西,这礼物的确珍贵,若他还有能长期供给消毒液的商路,对于江浙一带想要与皇长孙搭上一点关系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新的问题就来了,他们家得到的这批消毒液,是从府兵官员那里买来的,而府兵官员是从府兵那里收集来的,这件事本身与皇长孙就没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吗?“爹,若他们是想要与皇长孙搭上关系,咱们家也没这个关系啊!”
二儿子也听懂了,忙说道。周老爷就捋着胡须说道:“现在是没有,但若是有江浙商人打算通过咱们与皇长孙搭上关系,那咱们不就有了吗?”
这次,两个儿子都秒懂。好家伙,父亲这是打算做“中介”,将两边的人给联系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