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一夕一天没进食,眼泪又流得多,到了晚上,整个人已经没什么样子。
闵慧帮她卸了妆,把头发放下来,又拿食物给她吃。
但苗一夕没胃口,就算硬吃也咽不下去。
闵慧叹气道:“你这样怎么行呢。”
“我不想。”苗一夕沙哑着声音说道,两眼无神的看着某处,她也振作起来,但在公司“装”的大半天,实在是累了。身体已经不想做出“坚强”的样子,只想随着心意“悲伤”……
飞机失联的第三天。
陈志昂匆匆上楼,找到正准备去公司的苗一夕。
“一夕。”陈志昂快步走进房间,神色凝重的叫人不敢喘气。
苗一夕怔怔的看着他,心慌得完全跳乱了节奏!
“刚刚学长来电话。”陈志昂深呼了口气:“你妈怕是不行了!”
怎么会?苗一夕慌张的扶住椅背,努力站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快?妈妈她……”这才几天啊,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呢?
一旁的闵慧闻言也惊了一跳,忙扶住苗一夕,道:“别急孩子,我马上叫他们去准备,现在赶过去一定来得及的。”
苗一夕想回应一声,无奈嗓子眼跟堵住了似的,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闵慧匆匆下楼,跟正要上楼的胡川、杨宁碰了个正着。
两人见闵慧女士两眼通红,泪水涟涟,纷纷安慰道:“阿姨,你可一定要挺住。不然一夕……”
“我知道的。”闵慧女士抹着眼泪,低着头道:“我一会会儿就好。”
杨宁跟胡川互看了一眼,各自分工。
杨宁陪着闵慧下楼。胡川则上楼去找苗一夕。
“一夕。”胡川进来说道:“你就去西南吧。这边我跟你哥守着。”
“还有我呢。”陈志昂道:“另外,郭潇那边传来消息,确认飞机失联一事跟他的老东家没有关系。这样一来,飞机失联很可能是突变的自然原因引起。私人飞机上的配备完备,高阳他们说不定落在了某个地方,一时无法跟我们联系。”
苗一夕用力的点点头,有消息就是好事!
“志昂还是陪一夕去西南吧。”胡川提议道:“你在那边也算有点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陈志昂:“也好。”
苗一夕快速收拾了一下,一行人心急火燎的赶去西南。
然而,从苗一夕坐上飞机开始,她整个人就在出冷汗。
飞行途中,闵慧发现她脸色惨白,十分担心的去抓她的手,结果发现她的手很冷,手心里也都是汗。
“一夕,你哪里不舒服吗?”闵慧都急坏了。
“我没事。”苗一夕咬着牙说道:“我只是突然有点恐高。”
闵慧拿手帕给她擦汗:“可你之前不恐高的呀,怎么突然就……”
闵慧女士的手颤抖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
在这一万英尺的高空,如果出点状况,真的很容易机毁人亡吧!
闵慧意识到,飞机失联的事情已经在苗一夕心里留下阴影,不禁心疼道:“别怕,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要不要喝点安神茶,睡着了就好。”
苗一夕紧握着拳头点点头。
好在闵慧跟杨宁要了点安眠药,她把药放在温水里化开,哄着苗一夕喝下,随后让她枕着自己的双腿休息。
很快苗一夕就迷迷糊糊起来,然而,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这一路她睡得十分不安稳。
闵慧女士全程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她,心疼得眼泪流了又流。
在另一排上的小康康睡醒,看见闵慧女士哭得两眼通红,心疼道:“婆婆乖……婆婆不哭。”
闵慧侧头看见小孩子水汪汪的眼睛,心里又酸又软,擦掉眼泪点点头道:“康康真乖。”
小康康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妈妈怎么了?”
闵慧:“妈妈累了。康康乖,不吵妈妈。”
小康康乖觉得点点头,就真的不再说话了,歪头靠着李阿姨,就算说话也非常小声。
闵慧看着小康康又看看苗一夕,心里有百种滋味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祈求上苍能多眷顾他们一点。
西南。
医院里。
蓼蓝病情恶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医生们的估计。
“如今看来,病人是一心求死。”主治医生跟蓝宙坦白道:“蓝总还是准备准备吧。”
蓝宙哑着声音道:“我姐还能撑多久?我外甥女正在来的路上,我希望她们能见上最后一面。”
医生眉眼低垂的默了默,道:“我们会尽力的。”
蓝宙心里头凉了一大截。匆匆走去病房找蓼天。
蓼天正抓着蓼蓝的手,跟她说话。
堂堂男儿,已经哭了不知道多少回,这会儿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被痛楚折磨到不行的蓼蓝微睁的眼睛,没什么力气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想得开的。如今看来你也是蠢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终将死掉,你就算哭死你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
蓼天拿衣袖擦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我向来不什么想得开的人。如今你要走,叫我怎么办才好?”
蓼蓝默了默,勾起嘴角笑道:“你这个痴人。当年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没命了。能活这些年你已经赚了。往后的每一天都是老天赏给你的礼物,你自然要好好活着。”
蓼天:“可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蓼蓝:“那就当是替我活下去吧。”
蓝宙想不到用什么办法能让苗一夕更好的了解蓼蓝。他索性掏出手机把刚才蓼蓝、蓼天的对话给拍了下来。希望日后苗一夕看了能对她母亲有所改观。
蓼天拉着蓼蓝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蓼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弱了。
然而,苗一夕还没到。
蓝宙提议道:“天,我去找医生给姐姐打一针吧。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一夕来啊。”
蓼天却道:“姐姐不想跟一夕道别。”
蓝宙:“怎么能不道别呢?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话那一夕该有多伤心?”
蓼蓝隐约听到“一夕”两字,眼皮颤了颤,努力睁开眼睛道:“别让那丫头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这副快死的鬼样子,肯定很难看,很恐怕。”蓼蓝呢喃道:“那丫头胆小,就别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