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局势波澜不惊,二圣闭门不出,尽管岭南之事早已传开,但宫内却始终未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可混在大唐权贵圈子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得到岭南的消息,一个个都对接下来的朝堂局势做了规划。武三思跟武承嗣就是爱投机取巧的人,本来他们有武则天在上做靠山,小日子极为逍遥,没事就调戏调戏娘家妇女,要做的就只是等待武则天的召唤,从而平步青云。但梦想就在几年前被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小皇子一手摧毁。想他们还是这小子的表哥,不过是在言语上调戏了那些个小丫头,就被那个目中无人的小皇子这般对待,两方的仇怨从那时起就到了不同戴天的程度。开始的时候,这两个有点小聪明的人看准了武则天对权力的渴望,便百般讨好,做了后党的先锋官,凡事皆勇往直前,与帝党分庭抗礼,于是倒也在朝堂上有了些许话语权。只是现实的残酷还是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了眼前,侄儿到底还是比不上亲儿,虽说那李旦是横在武则天权力追逐道路上的一道关卡,但毕竟血浓于水,因而这个大唐最尊贵的女子每每还是会对李旦网开一面。这不平凡的母子之间的小打小闹频繁出现,终究还是消磨了这武家兄弟的耐心,想要报仇的他们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而一直以来与皇室分庭抗礼的“五姓七家”找上门来。尽管只是太原王家一家,但对于武家兄弟来说无疑就是雪中送炭一般,又给了这兄弟两人一条报仇的明路。这太原王家的要求似乎也不大,不过是让他们给朝堂里的世家官员一些便利而已,而且来找他们的王家代表人言语里还暗示着“五姓七家”的其余各家都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子看不惯,只要有机会,各家是不会放过能打压小皇子的机会。不知是不是长期以来对李旦的恐惧,每每遇到与李旦有关的事情,这武家兄弟的判断力就直线下降,完全不顾后果,为的就只是让李旦不好受罢了。可李旦的身份在这里,就算是不好受,又能如何呢?“大哥…你说咱们该如何做,才能让那个小子吃亏呢?”
武承嗣摇了摇空荡荡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道。坐于一旁的武三思感同身受,回想起当初从晋阳到长安的时候,有武则天坐镇宫中,他们两人是何种春风得意,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想将闺女送入他们的房内,每日收得的油水甚多,走到哪里谁不点头哈腰的。可就因为这个小子,虽说他们兄弟的地位和官职似乎比当初还要高上许多,但旁人恭敬归恭敬,背后哪里知道说了什么话啊,更别说现在他们两兄弟独臂了,总觉得所有人在讥笑他们。“我们跟那个小子不共戴天!”
武三思猛地一拍桌案,气呼呼地道,“只是天后一改之前的态度,与那小子之间的关系又平缓下来了。”
“嗯……所以不能靠天后了,幸好太原王氏想要插手啊……”武承嗣点点头,幸灾乐祸道,“听说在闻喜县,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虽说大出风头,但却是让‘五姓七家’诸多家族都伤了元气,犯了众怒啊……”“哈哈……我早说了,凭他李旦小小年纪就目中无人,总有一日会有报应,却想不到来得是如此之快啊!”
武三思格外兴奋,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五姓七家”可是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啊。“不错……现在以前那两个老头已死,恐怕这朝堂又不太平了……”武承嗣还是有点智谋,提醒着武三思,“大哥,咱们可要谨慎一些,先让太原王家将你我兄弟二人推上宰相之位,随后我们就是天高任鸟飞,凭他李旦一个亲王又如何奈何得了我们……”“哈哈……”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好似看到了不远将来的美好前景。稍许,待两人心底静了下来,相互看了看,皆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该如何破现在朝堂这个局呢?原先他们可以依托武则天的身份,动用的资源可谓巨大,而现在武则天居于深宫之中不问世事,那他们的助力就小了很多,需要找寻足够分量的外援。但两人思前想后,与那个小皇子有嫌隙的人似乎不多了,原先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贺兰敏之,却是阴沟翻船了,之后又有当朝宰辅刘仁轨,却又不知为何与那小皇子走得颇近,再到在闻喜县身死的宰相裴炎,这两兄弟无奈地发现似乎也只有世家大族依然站在这小皇子的对面了。“唉……难啊……”武三思内心的激动稍缓,摇摇头,叹息道,“光凭如今世家大族在朝堂的实力,想扳倒小皇子,难啊……再说天后最恨士族,到时候也是会站在李旦一边啊……”“唉……”武承嗣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道,“不如还跟以前那样……”“以前?”
武三思心头一动,明白自家弟弟的想法,幽幽地问道,“行吗?”
“应该行吧……我就不信他在看到如今李旦有着这般地位,他一个太子没啥想法……”武承嗣一股脑将内心的话道出。说起这事,一直都是这两兄弟的忌讳,毕竟当初正是他们拖住了太平公主,才让当时太子李弘得以在宫中完成了谋划。,而他们也是事后明白了原委,其中还牵扯着吐蕃人。若是此事暴露,恐怕想要他们兄弟命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就在这时,下人来报,似乎有人送来了一份信件……本来藏头露尾的人,这武家兄弟有着足够的戒心,不予理会的,只是报信人说自己来自东宫,这才让小厮重视起来。“东宫?”
武三思望了望这折成条的宣纸,有些迟疑。“先看看这信件……”武承嗣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