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有时候啊,就是巧啊……”李治望着眼前这个艳绝天下的女子露出如此尴尬的表情,顿觉有趣,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媚娘的一句戏言竟然换得如此精彩绝伦的妙计啊!”
“戏言?瞧陛下您说的,臣妾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教训教训那两个武家不成器的东西……”武则天抬手拍了下李治的臂膀,娇嗔着,但不过片刻,其蹙起了秀眉,迟疑道,“这是旦儿想的?”
虽说武则天并未参与到这两父子此次的计划里,但局势的变换无常,又有刚刚李治的三言两语的提点下,以这位天下间最为精明女子的谋略,自然能将这两父子的计划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个计划从武家兄弟入手,再扩散至“五姓七家”,造成洛阳城的局势混乱,再以这场可能发生骚乱,来吸引外部有虎狼之心的人。若成,则大唐往后数年不会再有敌手;若不成,则清除了朝堂里一大批的庸才,还能令世家大族再次元气大伤!无论怎么想,这个计划只需运作得当,可谓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因为从李治的话语里听出如此惊人的计划竟是出自自家幼子之手,这才让武则天有些迟疑。“呵呵……大体上是出自旦儿和府上几位女子之手……”李治对如今相王府上的那几位内定儿媳也是颇为赞赏的,但对于包含李旦在内的后辈,他还是清楚他们的不足,叹息道,“不过他们竟然想出这样精彩绝伦的计划,为的不过听从媚娘你的吩咐,教训教训武家兄弟啊……你说这……”“咯咯……”武则天抿嘴轻笑,讨好似的为李治揉捏着肩膀,感叹道,“陛下啊,这也怪不得他们这些后辈啊……毕竟除却旦儿,还都是些姑娘家呢!就算是旦儿,也未曾正式学习过政事啊,眼界格局都不够的……”“唉……这也是朕所担心的……”李治反手握住武则天的纤手,不由得幽幽地道,“此时让旦儿再学这些,也未免太……”“莫非陛下是下定决心了吗?”
武则天听出了李治言语里的意思,试探性地问了问。李治定了定神,饶有兴趣地瞟了眼这个一直以来让他这个帝王都有些敬佩的女子,只是摇摇头,对于问话不置可否。片刻后,李治直接跳过了武则天的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因而在朕的鼓励下,旦儿他们又重新定下了计划,因而就变成了如今这样……看来媚娘都是有些惊愕啊,是不是觉得朕贪心了?”
“臣妾不敢质疑陛下,可……”到了正事上,武则天一改刚刚的撒娇,而是正色道,“可陛下想要通过一次计划,就想将大唐内外顽疾全部根除,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哈哈……好……好啊!”
李治并不生气,而是鼓掌道,又抬起手,将武则天拉在身旁,感叹道,“如今,也只有媚娘敢如此当面反驳朕了,不愧是朕的贤内助啊!”
“这……陛下谬赞了……”武则天忙作揖,诚惶诚恐地应着。“哎……媚娘不必谦虚,我们夫妻一路走来已经有快三十年了……”李治回想着这数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似乎每次风波都有这个女子在他身旁支持着他,念及此处,这位帝王握住武则天纤手的大手攥得愈发紧了,笑道,“恐怕你对朕的了解要比朕更多吧,当然朕经过这些年的起起伏伏,棱角早被磨平了,早就有了自知之明,但……”武则天心头一惊,忙低下螓首,不敢看这位帝王的眼睛,而李治幽幽一笑,脸上是无尽的豪情,喝道:“但朕的雄心还没有磨灭!大非川的仇怨,朕时时刻刻都记着呢!”
“既然陛下有此雄心,那臣妾只能陪陛下疯上一疯了!”
武则天轻叹一声,唯有低首领命。“呵呵……朕就知道媚娘会明白朕的……”虽说二圣彼此间因为权力争斗数年,但在有外敌环伺时,武则天往往就会站在李治这一边,而李治有任何问题都会请教她,因而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得到武则天的支持,不光是维持了政局的稳定,更是让李治得到心理上的安慰。“不知臣妾需要如何做?”
她武则天虽精明,但却有自知之明,此次计划她不是发起人,虽猜得大概,可不知内情,因而她自知不能喧宾夺主,只能依照李治的吩咐行事。“呵呵……媚娘要做的可不多,除了在事成之后维持住你方的那些人……”话虽未明说,但二圣彼此都明白帝党和后党的存在,而在此关键时刻,维持住各自的人马还是重中之重,但不过片刻,李治话锋一转,瞟了眼武则天,幽幽地道,“当然,还需要媚娘配合朕来演一出戏!你只需如此如此……”半晌,武则天睁大了妙目,还未从刚刚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稍许,这位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女子方才有些迟疑道:“陛下,真的要如此做吗?”
“呵呵……自然……”李治举起香茗,轻嗅了口,笑道,“这也是旦儿的意思,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些……”“这些臣妾都明白……可是……”武则天紧蹙着秀眉,凝视着李治,一字一句地道,“这样就不能有一丝差错了,要知道任何一环出错,不但旦儿不保,恐怕这大唐的江山社稷都要拱手让人了啊!”
“朕信你!”
李治深深地望了眼武则天,郑重地道。武则天娇躯微震,眼圈有些泛红,竟是跪地行了大礼道:“臣妾遵旨!”
“呵呵……媚娘……”李治上前两步,拉起了武则天,并伸手拭去了丽人脸颊上的泪痕,叹道,“朕怎么可能不信你呢?好了,莫哭,计划如今就开始了,朕还要去见见群臣,毕竟这么多天了,人心惶惶啊……”“嗯……恭送陛下……”武则天恭敬地对着李治行礼,待李治离开了这里,这位大唐天后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武团儿前来,这个女子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道:“团儿,陛下走了吗?”
“主子,陛下早就离开了……您已经在这跪了许久了……”说话间,武团儿搀扶着武则天站起身来,询问道,“主子,您怎么还哭了,出了何事啊?”
“呵呵……无妨……”武则天抬眼瞟了眼武团儿,似是自言自语道,“陛下啊,你在对着臣妾演戏啊,而臣妾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