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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守阁人(1 / 1)

李观清走下了金顶,朝东南向行走。琼台观,位于武当山天柱峰东南麓,由上观白玉龟台,中观紫悦琼台,下观玉乐霄台组成,三观依山就势而建,观与观之间以亭桥相连。而李观清的目的地也不是这里,而是位于最后一观后山上的小莲花峰上。因为他忽然想到,那天师父带自己上山之时就说过,以后自己有事可以去找三师兄崔暻,而崔暻就居住在这漫无人烟的小莲花峰。来到小莲花峰上,顿时雾气飘飘,似乎只是一座山峰就将人带到了另一片世界一样,空气弥漫着清冷之气,树木反倒是活的郁郁葱葱,一点不受寒气的影响。东边山坡树林,一处简陋茅草屋外。李观清站在小路上,试探性的开口:“师兄?”

片刻后一位魁梧男子掀开草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是冬日,他却仍是只穿着单薄的秋装,走在雪里,竟然一点不觉得冷。看清了来人,崔暻富有磁性的独特嗓音开口道:“哦,是观清啊,进来吧。”

李观清这才敢走进树林,走向茅草屋。这真是最简陋的那种房子,外面完全是有茅草堆砌起来的,里面有几截横木做大框架,虽然不至于漏风,但也看上去孤苦伶仃,不过因为有师兄的居住,这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完全符合李观清印象里道士的住所,冷冷清清,却又莫名有人情味。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大抵如此。草屋横梁上有一柄木剑,被一根红绳侧着悬挂在柱子上,更让简陋草屋多了一丝神秘。走进屋内,李观清一下子被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晃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好了。金丝楠木的桌子上正中间摆放着一对错金瑞兽麒麟,旁边一尊古朴斑铜同仁香炉内燃烧着不知名异香的炭料,墙壁上悬挂着一柄质地考究的宝剑,正是平时师兄佩戴的那一柄,正对面是道教祖师三清的画像,下面用道香,珍果,奇羞供养着,再加上师兄床前摆放的朱砂符咒,李观清只觉得无论是格调还是奢侈都被碾压了个遍。这完全跟外面的草屋不是一个世界。“怎么?要是喜欢取走一个便是,师兄这里还有呢。”

崔暻看着他一直盯着一对小玉貔貅,开口问道。“啊,不不,不用。”

李观清连忙摆手,表示不用。“怎么了观清,还跟我客气什么,又不是小时候在我身上撒尿的时候了?”

“啊,额额。”

李观清只能假装自己当时还不记事,糊弄过去。“怎么了,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李观清当然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心中的疑问全盘告诉了这位三师兄。“哦,这事啊,简单,你知道那本《通虚经》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不,不知道啊。”

李观清没没底气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知道。“那是用来让你知晓世间变化的,就好像是你们蒙学时学的名物蒙求一样,是用来了解事物的,”忽然想到了什么,崔暻继续说道,“你们学了吧。”

“正在学,正在学。”

“哦,那就行,那就笼统得跟你说吧,《通虚经》就是道家的名物蒙求,不求你通过他增长修为,你只需要记住他就行了,在日后会用到里面的东西的。”

“那就是,背过就行?”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好吧,李观清只能理解为是常识类的书籍,仅提供增加知识面的功能。“那那本《静经》是……”“那才是真正增加你修为的道教经典,你按照里面教的来,每感觉体内有书上描述的变化再继续下一章,切莫提前开始,也不用着急,按照你的天资应该是能在成年前开悟的。”

“师父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崔暻感到很疑惑,按理来说这些都是师父带他上山时应该告诉他的“没有……吧。”

二人相对无言,尴尬地对视着,良久,崔暻开口替师父找补道:“这可能是师父见到你太高兴了,一时之间忘了告诉你这些,没事你等有不懂得来问我便是。”

李观清也不知该怎么评价那位便宜师父了,只能连连称是,随即又开始问出自己此行来的第二个目的:“师兄,你知道咱们武当藏书的地方在哪吗,我想找几本书来看看。”

见师兄面色有点古怪的看着自己,李观清知道今天自己有些“好奇”过头了,稚童有上进之心难得可贵,倒也正常,可若是过于精明,到底是天才还是妖孽就有待商榷了。李观清还不想被人当成妖孽来对待,于是补充道:“朱先生昨天念了一首王家圣人的文章,我想拿来看看。”

他这话也是实话,师兄要是真去问也能得到同样的答案。看见李观清的真诚的眼神,崔暻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少年眼神澄澈些,努力些,倒也正常,放下戒备心,开口道:“沿着回去的路直走,一直走到紫霄宫门前,沿着小路往西去,只要找到龟驼碑就行了,藏书阁就在龟驼碑的方向前面不远处,你到了那就能看见了。”

“谢师兄。”

“先别急着谢,给,守阁人比较麻烦,没有令牌不让进,给你我的这块,用完了给我还回来就行,你要找的书应该在二三层,到时候找不着可以问问守阁人。”

李观清再次道谢,然后结果令牌。这是一块鎏金的墨黑色令牌,中间简简单单刻着“武当”二字,显得极为古朴,背面是用朱砂印刻的咒,李观清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能看出这是真伪的象征。李观清沿着三师兄说的道路一路往前走着,在紫霄宫西去,没多远果然看见了远处一座山峰,半山腰有几道划痕,格外的醒目,山的前半段有一段凸起,然后就是一道平滑的弧线直到山脊处,又有一块类似于方形的凸起突兀出现,山的后半段就是从方块后平滑的向下一直垂到地面上。整个山的形状就像是龟驮着墓碑往前爬行一般,这也是龟驼碑名字的由来。李观清沿着小路前行,走了一段,一座八层四檐歇山顶式建筑出现在眼前,黄绿琉璃瓦脊饰,周围剪边,阁体周围有18根红色廊柱圆顶,飞檐斗拱紧抱浑然一体。雕梁画栋,雀容彩绘,鸥吻相望,脊兽有序。藏经阁周边松树、柏树林立,尽显沧桑之感。这就是师父说的险些撞了圣上忌讳的藏书阁,果然不同凡响。周围有很多道童在扫着落叶,枯黄的树叶落下,再有古朴沧桑的藏书阁做背景,竟然别有一番风味。李观清走上台阶,朝着里面走去,没走几步,果然一双沧桑的手拦住了去路,沙哑的声音响起,“令牌。”

李观清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裹着棉衣的沧桑老人正站在台阶之上,满脸皱纹堆在脸上,像是砂纸在脸上打磨了一番一样,粗糙黝黑。这位应该就是守阁人了。老人见他抬头,竟然耸动脸皮自认为善意的笑了笑。那一脸吓人的凶相,在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活脱脱地就是黑老大被吞了货下一秒就要掏枪的狠笑啊。李观清着实被吓了一跳,忙把令牌递了上去,生怕老人下一秒抬手就是一记穿心刀,然后舔舐着刀尖上的鲜血冷冷的说道擅闯藏书阁者死。老人接过令牌,翻转了两下就递了回去,并没有刻意为难他,反而贴心的把一层的阁门打开,示意让他进去,并且又送给了他一段微笑。这次李观清有了刚才的经历,总算是没被吓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老人紧随其后,从身后把门带上后便四处闲逛去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下一秒有人会闯进来。李观清单腿刚刚踏进藏书阁,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涌进了头颅,整个身体似乎都受到了控制,出现了凝滞的感觉。每前进一步似乎都要面临巨大的压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进而影响着自己行动。那是一种灵性的预警。李观清也不敢多问,继续往前走着,如果现在就离开的话似乎显得有些太过明显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二楼走去。迈上二楼的楼梯,似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楼梯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上楼。李观清镇定自若的继续迈着脚步,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他不相信在武当的藏书阁里,身为武当掌教弟子能被什么东西伤害。果然,他走到二楼之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那种感觉还依旧存在。李观清也不管那感觉了,径直去书架上翻找着自己想找的与王家圣人相关的书。翻着翻着,李观清突然想到,要不要用破圩珠看看是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这个想法已经浮现,就久久在脑海中不能退去。翻找了四个书架,都没能找到所谓的王家圣人的资料,李观清的好奇心逐渐的被那个未知的东西吸引过去。要不,就试一次?李观清意念浸入破圩珠内,仔细的感悟着周边的环境。手上的书,眼前的书架,地面,楼梯……各样物品的脉络在李观清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慢慢地李观清的意识感觉到了更高一层的景象。四层,五层,六层……李观清越来越能感受到那件物品的存在了,越往上走,空间就越变得没有层次感,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压缩成了一个整体一样。马上就要到了,第八层。李观清甚至都能看见一尊沾满鳞片的利爪浮现在了眼前,是那么的逼真,那么的神圣。忽然,李观清潜意识里传来了预警,仿佛下一秒就要有危险发生,一种恐惧感瞬间出现在他的情绪里,心脏骤然飞速跳动。不,不能在看下去了。李观清急忙控制意识想要往回收束,可已经来不及了,上一秒意识的命令已经传播到了破圩珠上,下一瞬珠子就会映出那生物的相来。可一旦发现了那生物的全貌,他也会被其盯上,被盯上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李观清相信自己的预感绝对正确。破圩珠上的细线已经进入珠内,珠子上浮现出耀眼光华,一道细线径直飞出珠子,出现在塔顶的空间脉络上正在它要冲向塔顶之际,一只粗糙的手伸过来拍了拍李观清的肩膀,“小娃娃,我帮你找找啊。”

那模糊的画面突然中断,李观清瞬间跟破圩珠断开了连接,意识恢复到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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