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姜絮知道他这时侯肯定很难开口,便替他说了。
话刚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好像瞬间凝结了一般,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她抬眸看向他,阳光从半掩着的一边窗照射进来,有一束光恰到好处地打在了他的身上,映亮了他的半边脸。
其实她从梁时俊那里听说了,他这一路上送她来z城,中间经历了不少波折。而这些种种,她都从未听他亲口说过。
他对她,总是那么温柔以待,也总想把她护在宽大的羽翼下。
这样,就算外头有再大的风雨,他也能让她的世界里依然是春光明媚的模样。如果问他为什么,那他的答案就是,她值得。
“路上小心,不用记挂我,到家打个电话。”见他迟迟不作声,她轻叹了一口气,又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柔声说道。
说实话,不舍得是真的,但她也很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能陪在她的身边。他的身份不容许他这么做,他也值得有更大的,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
就和她一样,她也有属于她的广袤舞台,在那上面,她总是最万丈光芒的那个。
“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他没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只是突兀地起身帮她倒水。
看他面容平静,一如既往地站在那儿给她倒水,恍惚中,她还以为是在b市的家里。那水壶的款式,竟然和他们家的那只一模一样。
她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把水递到面前,却只是兀自看着他的脸,没伸手去接。
直到水慢慢有些变凉了,他才意识到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足足有十多分钟了。
“凉了,我再给你倒杯热的。”他转身,却被她拉住了手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他就这么任由她抓着,却也没有回头,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他将手中的杯子在挨着水壶的边上放下,朝她转过身去。
看他总算愿意回头好好看她,她便也放下了手,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的脸,相顾无言了许久。
“我很快回来,等我。”他像是做了极久的思想斗争,最后才语气挣扎地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她却从中读到了他对她的万分不舍。
没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依赖程度,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她自然是难以置信,又惊喜参半的,因为站在她的立场上,她认为他们还只是如新婚夫妇般的关系。
可没曾想,现在,他已经如此离不开她了。
“嗯,我等你。”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抖。
他伸手抚向她的脸庞,卸去所有的脂粉点缀,她也不再是那个镜头前弥足自信的小姜了,和其他人的妻子一样,她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妇。
平凡,却又不平凡。
他凑近了些,贴上了她的额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了许久,谁也没先放开谁的手。
“少爷,来接您的车已经在院门外了。”这时,房门被突兀地敲响,莫夫人的声音在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
见他依然不愿动,她便率先松开了手。
“走吧,人家在等你了。”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徐司寒见她鼻尖红红的样子,便知道其实她也很不舍,只是没说出来罢了。大抵是为了不让他那么难过,又为了让他能尽量毫无负担地回去。
他表情动容地将她揽入怀中。
外面明明是蓝天白云高挂的好天气,却在这时突兀地下起了雨。很奇怪的是,却没有半片乌云笼罩过来,依旧是蓝蓝的天,洁白的云彩。
雨从窗外溅进来,打湿了他的后背,这天气闷热得很,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你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去,天气多变,容易着凉。”他转身替她关上了窗户,临走前,还不放心地说道。
她只是兀自点着头,其实他说了什么,她大抵都没有听进去几句。
看他嘴巴张张合合着,她竟奇怪地开始想他为何生得这般俊俏,此时,她只觉大脑一片混杂,想的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听吗?”直到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伸手探向她的前额,想试一下她是不是发烧了。
“我,我没事,刚才只是走神了。”她眼神躲闪,心虚地推开了他的手,说道。
看她不自然的表情,他微微蹙眉,正想再说点什么,门外又有人来催了。
“这次,我真的走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对好看的眼瞳里满满装载的都只是他一个人,他便心生满足。
最后,他恋恋不舍地在她唇间轻点一吻,趁她还在发愣的时候,推门出去了。
他走后,她伸手抚向两边脸,发现都滚烫得很。
搞什么,走之前还来这套?
她涨红了脸,找了一只枕头疯狂地捶着,在床上一阵翻来覆去的。活像是个十八岁的怀春少女。
“少爷,这是我给您收拾的干粮,您路上要是觉着饿了,打开就能吃。”莫夫人一路送徐司寒到车上,临开车前,她递给了他一只牛皮纸袋,说道。
看她真挚的模样,徐司寒倒也不好拒绝,便收下了。
这包东西看着没什么重量,可拿到手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意外地沉。想来莫夫人可是往里塞了不少东西,生怕他路上饿着。
其实他本想说,他在旅途上向来是不吃东西的,可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车门关上,看着车缓缓地驶离了这片陌生的区域,他竟也有些心生感叹。在这里不过逗留几个小时,他居然也有了乡愁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有她的地方,就像是家乡一样吧。
穿过z城的城区,他一路看到了不少姜絮的海报,有单人的,也有和胡泽一的电视剧宣传画。
其实,每每看她的平面图,他都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姜絮。
这个想法一直困扰了他许久,最终他才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因为她善于驾驭不同的人设,能给人带来不同的感觉。
在这片土地,她拥有着很高的知名度。有时候,他又想她站得很高,又很矛盾地不想让她离他太远。
这自然是自相矛盾的,他兀自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