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不让人省心。”徐司寒这话听着有点埋怨的意思,可语气却是无可奈何的。
姜絮把半张脸埋进水里,瞪圆了眼睛盯着那咕嘟咕嘟在水面冒开来的气泡看。浴池周围蒸腾开来了如雾般的热气,像是蓬莱仙境一般。
见她不吭声,徐司寒微微扶额,像是在做着巨大的思想斗争。
他知道,她是因为他不同意今天顾歆说的那事而生气。
手机显示屏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只听到咕嘟咕嘟的水声,还有舀水的声音,两人谁也没先说话。
末了,她也觉得有些乏了,倚着那池壁微微合上了眼睛。
浴室内的只亮了几盏莲花造型的小灯,光线都是暖色调的,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一副漂亮的中世纪油画一般。
周遭薄雾萦绕,映得她的脸像是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似的。
“姜絮。”他猜想着她也许是睡过去了,便大了点声朝话筒那喊道。
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有些扑腾开来的水直接溅到了手机屏幕上。
她一着急,就想用手去擦,可看着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手臂还不住地往下淌着水,她又闷闷地坐回到水里去了。
由着它好了,坏了刚好,就不用听见那烦人的声音了。她赌气想道。
“姜絮?”这不小的动静自然是通过听筒传到了他那边去,他神情不自然地随便在桌上抓了一个小物件,放在手里一阵把玩。
她是听见了,可还不想理他,就捏了捏浮在水面上的尖叫鸡作为回应。
那声音听着滑稽,却是把她逗笑了。
没曾想到头来居然是她先破了功,他垂眸一笑,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
“你的身体不调理好,我不放心你去。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很多突发事件,你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沉默良久,他淡淡地开口解释道。
其实她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可不知怎的,她就是生气,而且一时半会不想理他的那种。
虽然他说的在理,可就跟顾歆说的一样,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复出好机会。
当初她改签到徐氏旗下的时候,就有人煽动风声说她是靠老公上位,如此一来,如果她还不好好证明自身的价值,不就等同于是官方认证了这个说法吗?
她想让那些质疑她的人都知道,她才不是什么“软饭女”!
“时机成熟的话,我有考虑要建立工作室。”本来她想把这话拖晚点再说的,可眼下为了气他,这会儿就说了。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那小物件便“啪嗒”一声滑落在了桌面上。他的眉头拧得紧紧的,脸色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自然知道她是在气头上,可无论如何,这些话也不能乱说啊!她这么说,不就是在公然跟他对着干么?!
“姜絮,你听我说,我们公司已经成立了你的个人团队,也简单对你未来的发展做出了一些大概的方向,”他强迫着冷静下来,企图跟她好好讲道理。
当然,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听他讲道理。
电话那头传来了扑腾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把他的声音都全部掩盖了过去。他话说到一半,便扶额停下了。
他了解过那个节目,那的确是个热度很高的全民选秀节目。而且,顾歆作为一个专业素养很高的经纪人,她看准的,自然错不了。
徐司寒极力稳住了自身的情绪,可仲使他再怎么想保持理智,也抵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挑战他的底线。
总而言之,她的意思就是,她无论如何也得去,就算他不同意,她也得去。
“姜絮,你就那么想红吗?!”终于,她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论再作何隐忍,也再也控制不住爆发的情绪了。
姜絮一愣,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语气这么重地跟她说话。说实话,她稍微有点被吓到了。
看着已经微微起褶了的手,她意识到泡浴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微微侧身看向身旁立着的手机,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已经将近有四十分钟了。
她拿浴巾拭干了身子,而后穿上浴袍,随意地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他,便如是先拖着好了。
推门出去,她只觉一阵清爽,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晚风习习。
想红?谁不想红呢?他这话对于一个艺人来说,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她随手拿起一条毛巾,开始擦拭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放下毛巾,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一小时了。
她脸色微变,继而把手机平放在了桌面上,轻叹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那家伙已经挂掉电话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执着。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从我这儿拿到一个说法了。
她一屁股在床沿坐下,双脚一伸,就把一对拖鞋都甩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接着,她就不紧不慢地开始吹起了头发。
既然他这么有耐心,那她就慢悠悠地,把他的耐心都耗光就是了。反正,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其实她很少亲自吹头发,平时都是有女佣在帮忙吹的。可是这初来乍到的,和她们又不太熟,她就没好意思叫了。
事实证明,她也是真的不擅长吹头发,因为吹了许久,也只是干了几个地方,其他地方都还是湿漉漉的。
她耸了耸肩,将吹风机关掉了,重新放回了抽屉里。然后三两步来到床前,直接就朝床上倒了去。
这床软绵绵的,就算是整张脸埋进去,都像是埋进了轻盈又洁白的云朵里似的。
就在她转了个身,准备换个姿势好好睡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少奶奶,少爷给您打电话来了,说是务必要让您亲自接。”门外是莫夫人,她手里拿着一楼的无线座机电话,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千算万算,还是没料到他会打家里的电话。
她不情不愿地从床上起身,开门拿了话筒进房,随即便挥了挥手,示意莫夫人可以先下去了。
“喂,干嘛?”她拧着眉把话筒凑近了一侧的耳朵,没好气地冲着那头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