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芳菲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也已经印象全无了。比起秉钧霖，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你干嘛？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就算你是警察也，”她见他起身，紧张兮兮地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可话还没说完，一张轻轻软软的毯子就从她的头上落了下来。
被子不算厚，隐隐还是能看到外面一些，譬如现在，她就看到了他正背着她在穿衣服。
秉钧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再清楚不过了，他绝对不是能做出趁火打劫这种事的人。正相反，他是一个比谁都要堂堂正正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有时候才会觉得他不太好沟通。很多时候，办成一些事，总需要多多少少不太见得光的手段。
“唔！”突然，小腹处隐隐抽痛了起来，她看着落在身上的一些痕迹，已经大概想象出来了昨晚的激烈程度。
她的声音让一旁的秉钧霖立即起了身，刚想回头问问她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好像才是最没资格问她‘还好吗？’的人了吧？毕竟我才是罪魁祸首，在这边装什么好人呢？想到这儿，他垂下了那双好看的眸子，脸色暗沉了几分。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虽然大体上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但脑海中总会间断地闪过一些画面，像是在放着电影磁带似的。
那些画面大多都香艳且让人血脉喷张，他好像还隐隐看到了她的脸在身下，
“啪——”
无意识地，他已经又伸手朝脸上抽了一巴掌。这记耳光可比刚才那记响亮得多，他也险些被着丝毫没有留了情面的掌气给扬得迷了眼。
我，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现在人家姑娘就在面前，难道不应该先承诺会负责吗？想到这儿，他稍稍正色了些，看着蒙了被子的徐芳菲欲言又止着。
这时，徐芳菲也已经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被子从里面被掀开来，两人的目光在电光火石间对上了。
她的头发看起来稍稍有些凌乱，也不知是昨晚压的还是刚才的被子压的。她就这么直直地碰上了他的视线，一时间竟是想不到任何话可以说。
他比她要高很多，现在她坐着，两人的身高相差又悬殊了一些。如果想要看他的脸，那么她就必须高高地仰着脑袋，这个动作确实是会有点不太舒服。
秉钧霖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小心翼翼地在床沿的边缘坐下了。他也不敢太靠近，屁股也就只沾到了一点点床上的部分吧，主要还是靠腿在支撑着。
考虑到这样一来，她看他的时候大抵会舒服些，他才这么做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房间里的窗户只开了一扇，风从那唯一的口子里蜂拥而入，带来了清晨雨露和泥土微润的味道。
她只匆忙地套了一件不太合身的衬衫，隐隐地嗅到那附在衣服上的味道，是对她而言相当陌生的玫瑰香。她这才意识到了她穿的，其实是他的衣服。
别的不说，有一件事，是她从小到大都记得特别清楚的。
小时候，曾经有很多人说秉钧霖身上的味道特别像女孩子，也有男生趁机说他娘炮什么的。那时候她还小，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说，现在想来，还确实挺像女孩子身上的味道的。
只是没想到，他是这么专一的人，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都未曾换过。
“秉先生，徐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房门被轻轻敲响，管家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里面的两人都听了个清楚。
什，什么？！居，居然连管家都知道了？！管家走后许久，徐芳菲才后知后觉地想道。
想到这儿，她的脸“噌”地涨得通红，眼神不住闪躲着，还下意识地拿手捂住了两边脸，就差找个洞钻进去了。
不是吧？昨天晚上，我，我们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吗？至于让家里的佣人都知道了，她越想越羞，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冲哪儿撒才好，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注意到了从她身上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虽然没敢看她，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后脊背稍稍有些发凉。
从小到大，他都习惯谦让着她，宠她，事事无论多错都护着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就跟一道超纲的题目，是一样的。
“你打我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的话。”良久，他才试探性地说道，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徐芳菲本想由着性子一阵发泼耍赖打他的，可看他像是头上笼罩着好大一片趋之不散的乌云似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低沉的样子，从前她见到的他，从来都是英姿煞爽，意气风发的。就是因为这样的他，她才总是自豪地跟别人说，她有一个特别厉害的青梅竹马。
其实秉钧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时，就连她，也是小小地吓了一跳。
现在，我是在以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在衡量秉钧霖吗？她发出了一个反问，可奇怪的是，一时间，她竟是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的确，他真的挺好的。不对，他太好了。就算现在我让他娶我，他也一定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的。
“我让你娶我的话，你会同意吗？”她快言快语地说道。
话音刚落，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既有些尴尬，又有些凝重，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秉钧霖总算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刚才那漫长的对视，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知怎的，他看向她的时候，第一反应注意到的，竟是她那微微有些肿胀的嘴唇。突然间，像是触发了什么，好几个模糊又清晰的片段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就在他又打算再来一巴掌，好清醒清醒的时候，她竟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得很近，他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她也注意到了他无意识地在吞咽口水的动作。
“你如果娶了我，伯父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了。但同时，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