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设计,他才轻而易举地够到了小夜灯的开关,并且把房间里的其他灯都一并关上了。
虽然才是下午的五点钟,可天却是黑压压的,厚厚的乌云积压着,能见度也很低。让他恍惚中以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不过这倒也好,正是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把她安全地放到了床榻上后,他便给她盖好了被子,并且还给掖好了。床头边不远处一盏小夜灯亮着,周遭散发着淡淡的光。
本来采购的人说这个款式的小夜灯已经停产了,他后来硬是多花了好几倍的价钱,让那工厂的负责人给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种执念,大抵的源于极度想要给她一个家的那种热切感吧。
他多少意识到了她对旧居的那种割舍不断的情节,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想让她在“她的房间”里睡着。
而要把这个原本并不是她的房间变成“她的房间”,这些小细节自然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细枝末节他也会注意到,又怎么会放过这些值得考究的地方。
他习惯性地抽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朝旁边的书架一探,他便拿到了一本和他在旧居时经常阅读的那本一模一样的财经读物。
无论是椅子的款式,还是他喜爱阅读的书籍,这个房间里都有。
这样一个能够迁就你所有习惯的房间,即使得到它需要耗费很多的人力物力,他也觉得很值得。
只要能让她开心,能让她多少觉得有家的感觉,多少钱他都能花。况且,对于他来说,钱或多或少,都只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罢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千金难博美人笑。
随意地翻开其中一页,书页里居然夹着一枚书签,看了一下页数,正是他上次在家里读到的地方。一时间,他有了一种现在是在旧居的错觉。
就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经历过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一样,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他一如既往地睡意全无,在床边读着枯燥无味的读物。
如果不是窗外的雨声依然很大的话,他甚至更愿意这样去相信。
她未曾离开过b市,他们也从未曾离开过旧居半步,她从片场下班,坐着保姆车回家,他牵着胖胖在花园等她回来。
思绪突然在一瞬间像是烟花般炸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停留在同一个页面超过半个小时了。
房间里的挂钟时刻在讲述着时间正在往前走着的事实,他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突然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些他费尽心思找寻回来的时光,终究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在指缝间这么溜走了。正大光明地,也不带一点掩饰,现实还真是相当的骨感。
这时,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考。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合上了手上的书,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声响起,这本厚度足有一千多页的书就被他随手放在了桌上。
为了不吵醒床上的姜絮,他起身,快步朝门口的位置走了去。他走得很快,怕对方又再敲一次门的话,会把她吵醒。
“怎么了?”打开门,他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歆,问道。
带上了房间的门后,他和顾歆两人来到了走道上,为了防止外头的说话声会传到房间里去,两人还特意走到了走道的另一边上去。
确认过应该不会影响到姜絮,徐司寒才稍稍正色了些,看向了一脸着急的顾歆。
刚才好几次顾歆都憋不住想说了,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她就没敢说。不然想来快言快语的她,这会儿估计都已经把话说完八百遍了。
“说吧。”他语气淡淡地说道。
终于得到了许可,顾歆正想张口说,却是因为着急,把话到嘴边的词儿都给忘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
“我想说什么来着?哎不对啊,我刚才明明还一直想着的,怎么这会儿就给搞忘了?你让我想想,啊对!那什么,什么大小姐来了,现在就在客厅等你呢!”好不容易想了起来,顾歆也是一阵激动。
话说到前面的时候,徐司寒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恶。可听到她后面的话后,他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变。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时候,能找上门来的大小姐,不外乎只有两个。不是徐芳菲就是宁如刖。
徐芳菲之前和顾歆打过几次照面,她估计不会连徐芳菲叫什么都记不住。如是以来,剩下的可能性便只有一个了。
至于宁如刖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徐家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这里,这些都是未知数。据点被暴露,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情节很严重的大事。
“欸?你别走这么快啊,也等等我!”顾歆说完没多久,徐司寒便快步朝楼下走了去,像一阵风穿堂过似的,一下子就没了影儿,只剩下了淡淡的青柠薄荷香。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层,客厅的沙发上果然端坐着一个人。
梁时俊正忙前忙后地帮忙招呼着客人,不外乎是冲泡些速溶咖啡,和解封一些饼干放到碟子上,给宁如刖送上来。
“司敬哥哥!”遥遥地看到走过来的两人,宁如刖眼前一亮,喊道。
看着她一副向日葵看到太阳的表情,顾歆也是一阵摸不着头脑。我刚才该不会是耳背了吧?这丫头连徐司寒的名字都给叫错了啊!她想道。
一下子变成了边缘人物的梁时俊相当识相地退到了一边,并且拉上了顾歆。
很快,客厅里便只剩下了宁如刖和徐司寒二人。
周遭的气氛很冷,虽然是炎炎夏日,可总觉得冷得彻骨。宁如刖也不自觉地上下摩挲着手臂,嘴角也微微抽动着。
“真奇怪,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冷呢?司敬哥哥你家开了冷气吧?可不可以稍微开高一点温度?”宁如刖见他默不作声,便率先开口说道。
这句话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破冰点,但偏偏对象是他,所以这话自然是半点作用都没起到了。因为他不吃这一套。
无论宁如刖说什么,他压根就没当过一回事过。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